说着刚一转身,苏折若有所思的声音便传来:“所以,这算是定情信物?”
沈娴回过头来,面瘫地看他道:“算了,你还是洗干净了再还我吧。”
于是沈娴跟着苏折进内院,任他打来清水,慢条斯理地一遍遍清洗她的发簪。
沈娴百无聊赖,在院子里站了会儿,道:“那两个女人,之前也常来你这院子?”
“这个无法避免,总得让她们知道我在干什么。”
沈娴没好气道:“你到底洗好了没,莫不是还要洗一个晚上?”
“好了。”
苏折用绢帕擦拭干净,才转头朝她走来,月下站在她面前,抬手把发簪别在了她的发间。
发髻微微松散,别有一番美丽。
他洗干净的手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清润的气息,拂了拂她鬓角的发丝,唇边带着隐隐约约的笑。
沈娴一把将他的手拂开,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不爽,便道:“我还是有点讨厌你。”
苏折道:“讨厌我没关系,只要你不忘了我。”
想要忘了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若是那么容易,也不会这么久以来都忘不了。
沈娴曾自以为是,以为一脚踏出去还收得回来。
但她最后还是失败了。
大抵是因为,她对他,有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认真。
她转头朝外走去,口中道:“看缘分吧,若是我这次出远门走一趟,遇到比你更好的,说不定就把你忘了。”
可这世上,哪还有比他更好的。
苏折抬步跟了上去,送她出门,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
他比之前冷静了许多,道:“明日还是要走?”
“嗯,装病是下下策,皇上要想对付我,我留在京城里不比在外面安全。”沈娴道,“只要他不带走我的小腿,我愿意冒险一搏。”
“小腿的存在,本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他付出的。”苏折极低地轻叹。
沈娴不禁也看得心惊。取人性命,在瞬息之间。
沈娴久久反应不过来。先前她极其介意的这两个女子,转眼间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苏折还不慌不忙,转身悠悠然地关上了后门。
仿佛他刚刚做的,只是一件打扫后院一样平常的事。
沈娴道:“我突然觉得,还是不能太惹你。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折道:“你惹我没关系,我脾气很好的。只是这回她们看见了你的脸,活着不太好。”
他回头看她,“你怕吗?”
沈娴道:“又不是没看见过死人。只是我没想到,她们在你家里住了这么久,你也能杀人不眨眼。你与她们没有情分?”
“情分,什么情分?”苏折问,“你吃醋那么凶,你还想我与她们有?”
沈娴说不出话。
苏折又道:“阿娴,你害怕这样的我吗?”
沈娴随口道:“我也想害怕,你做的事也确实让人害怕,可我害怕不起来怎么办。”
苏折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沈娴睨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她们不是皇上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么,现在人都被你杀了,你说怎么弄。”
其实她早应该猜到,皇帝不是真的想送美女给苏折,而是想监视他。
可是自己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苏折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是耳目、是奸细,只要是个母的,她就非常介意。
苏折道:“她们的笔迹我已经清楚了,信鸽也已拦截,留着也无用。”
这两人虽是皇帝赐下来的,可到底是姬妾,身份卑微,皇帝不可能亲自到苏折家里来见人。
甚至于,连这两个女人长什么样,皇帝兴许都已经忘了。皇帝在乎的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收到她们关于苏折的上报。
苏折留她们这几个月,就是为了方便摸清她们的笔迹,了解她们上报的习惯,再把来往报信的信鸽驯服,便再无她们的用处。
苏折又道:“只是现在你亲眼看见我杀了她们,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沈娴张了张口,轻声问:“那你碰过她们了么?”
苏折弯下身,手指捻着姬妾喉间的发簪,轻轻拔出,血迹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