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的光从麻袋细小的孔里钻了进来,沈娴试图看得更加清楚一点,却在这时有人打开了麻袋,毫不客气地把她从麻袋里揪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了。山脚下漆黑的密林里人影重重,一个个擒着火把,把这个地方照得油油亮。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倏地伸手用力地捏住了沈娴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
男人眼神凛冽,似见惯了大风大浪、在刀口上舔血度日的亡命之徒,他细细审视了沈娴半晌。
沈娴迎上他的视线,双眼漆黑平静,依稀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男人轻蔑笑道:“丑归丑,性子却很烈,合老子的胃口!就是不知一会儿到了床上,你是不是还这么硬!”
旁边的人哄然大笑,猥琐下流。
沈娴终于明白,这是一群山贼!他们烧杀掳掠、杀人不眨眼!
可是山贼又怎么可能会冒险到城里去作恶,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她沈娴!
显然,有人买了她的命。
沈娴出声道:“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道:“你怎么知道老子要的是钱?”
“我与你无仇无怨,你总不至于是心血来潮随便掳掠。”沈娴道,“对方不仅给了你钱,还给了不少,毕竟我的命很贵。”
男人嘲笑两声:“那是,搞你一个,等于搞两个。”
沈娴直截了当道:“我再跟你做笔交易如何,对方给你多少我出双倍,你放了我。”
周围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男人一巴掌摔在沈娴的脸上,瞬时一股腥甜的味道直袭味蕾。
她喘了两口气,发丝有些散乱。
男人道:“老子费了大力气才把你搞到手,说放了就放了?钱我要,人我也要!来人,把这娘儿们给我弄上山去,今晚一个一个给大家伺候舒服了!”
沈娴意识到,眼下她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死人了,而且洒了满地的都是真的人的鲜血!
她四下张望,想要去寻找玉砚的身形,但是她没有找到。她不希望在这血泊里找到玉砚,一点也不希望。
沈娴拼命遏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抑制得浑身都在发颤,她拧着眉直视着为首的男人,问:“你们是谁?”
对方不回答,直接令道:“把她给我绑了!”
有两个男人拿着绳子和麻布口袋过来,一把就要往沈娴身上套,沈娴曲肘便是一击打在其中一个的胸膛上。
她出其不意,打得其中一个直踉跄。转身又抓住另一个男人的手臂,用力狠狠往后撇去。
骨骼咔嚓的声音响起,沈娴眼皮都没动一下。
为首的男人见状,没想到沈娴手上居然有功夫,登时手里的刀便朝她挥去。沈娴抬眼,眼神幽然,竟是空手来接。
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袖摆。
可她一个怀孕的女人,哪里是这好几个男人的对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不肯自报来路。
最终,沈娴不敌,被人从身后猛击。她后颈一麻,接着人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行人动作极快,沈娴当即被装进了麻袋里,飞速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推着板车,赶着在日落后城门关闭之前,出得了城门。
巷子里静悄悄。
满地残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良久,那软轿下面才动了动。下面的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把往墙边倒的轿子推开了来。
玉砚从墙边与软轿的缝隙里艰难地爬出。
原来方才意外来得太快,她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软轿就受了一股大力往墙这边倒下。玉砚猝不及防就被砸晕了去,不省人事。
眼下她站在小巷里,看见被杀害的轿夫,浑身抖如糠筛,瞪着眼哆嗦着唇看着地上早已凉透的尸体,后知后觉地扯开喉咙爆发出一声凄厉非凡的惨叫。
她恐惧极了,恨不能用尽浑身力气来发泄恐惧。
天都快黑尽了,连青舟一直在家里等着。照理来说,这会儿沈娴早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