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波诡云谲

汉血丹心 流年书柬 3268 字 10个月前

窦府之中,庞大的窦家外戚宗族子侄辈都聚集了起来。听完在长乐塬上追随元召身边的窦家少年讲述完毕后,一片震惊当中,这位也可以算得上是资格最老的出将入相之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窦婴只说了一句话,就以无上的威严做出了选择。

“当年如果没有元召援手,窦家早已经尸骨无存矣!今元侯有意,凡窦氏族人当鼎力相助……都去吧!”

明月楼,季英带领着季家所有人也刚刚听完老祖宗季心的训示。这位阅尽百年沧桑的老者,挥手让恭敬领命的族人们都退出去后,只留下季英和奉元召之命来求助某些事的季迦。

“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在离去之前,替你们做出这最后一个选择,希望没有选错。元召这孩子,我自信不会看错的……之所以多说这几句,是要让你们记住,跟在他的身后,不管遇到任何艰险危难的局面,都不许后退半步!记住我的话,相信家族今后会越来越繁盛的,切不可忘啊!”

季英父子拜倒领命。其实就算是老祖宗不做出这样的吩咐,他们也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失志不渝,追随到底。

长安城中的风云,即将卷地而起。而在未央宫中的皇帝居寝处,则显得很平静。

祛除蛊毒的药物很有效,再经过太医们的悉心调理和照顾,皇帝的饮食开始逐渐递增,气色也好了许多。尤其是最近几天,可以慢慢的行动。虽然只是依靠侍卫们的步撵抬着他走,但终于不用每天躺在床榻上了。

现在整个宫殿中的人都知道,皇帝的心情其实非常不好。就在昨天傍晚的时候,他曾经去过漱玉宫。那位艳绝后宫的李美人,据说得了抑郁之疾,饮食日衰,容颜消减。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本应该见到皇帝后大诉衷肠冤屈难解的李婉玉,却只是在病榻上把身子面朝墙壁哀泣不已,而从始至终再没有让皇帝看一眼自己的面容。

“爱妃何苦如此……难道忘记朕与爱妃昔日的恩爱了吗?”

“臣妾绝不敢忘!只是病中憔悴,容颜不敢令陛下不怡……。”

皇帝很无奈。他走的时候,心中到底是如何所想,可能没有人会知道。也许,只有重华门外的风,悄悄铭记下这位君王断断续续、喃喃自语的话。

“小子们!朕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朕已经寂寞许久了,有你们来陪朕玩玩儿,倒是也有几分趣味……朕希望,你们能多坚持一会儿啊!那就开始吧……!”

大汉王朝自高祖皇帝至今,对于江湖刺客虽然深恶痛绝,曾经进行过数次大规模的捕杀追缉,但却一直不能斩尽杀绝。

此类任侠者的为害之烈,不容轻视。朝野上下很多重要人物都曾经受到过这方面的威胁。为此陨身损命者,也不在少数。

而在公孙弘被杀之前,最严重的一次事件就是景帝时期七国之乱,诸侯王所派遣的大批刺客杀手突入长安,一夜之间杀伤十几位朝廷大臣,其中就包括当时正受皇帝宠信的重臣袁盎。

这可以说的上是一次极其严重的事件。长安街上的鲜血,彻底激怒了皇帝,打消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不决。其后果,直接导致了十几个诸侯国的最终灭亡。而且,所有参与叛乱的诸侯王,无一人得到宽恕,全部被冷酷的皇帝诛杀几乎殆尽。这其中除了其谋逆的原因之外,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派遣刺客作乱而招致的皇帝怒火。

几十年过去,那些曾经浸透长安街市的鲜血早已经干涸消逝,最终不见。然而,在许多人的心头,对那种可怕的气氛却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那是烽烟遮蔽大江南北的年月,兵戈之下,发生这样的事,犹有因缘。可是现在,大汉王朝已经进入一个伟大的盛世开端,海内升平,四邻臣服,百王来朝,威风赫赫!谁能想得到,就在未央宫门口,大汉丞相当场丧命,朝廷重臣喋血重伤,这件事终究会把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盛世王朝引领向何方,很多人都在惊惧不安的观望。

蓝田县南山之北,正在此乘兴猎虎的老将听到消息之后,连夜赶回了长安镇北侯府。甚至来不及卸去甲胄,就把早已经在府中等候的李陵叫到了跟前。

“不许隐瞒一字,把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说来!包括元召的态度……。”

李陵其实从小非常敬畏自家老爷子。虽然经过他的悉心培养,又豁出老脸去替他拜得元召为师,但他往日在老将军面前总是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夹起尾巴不敢露出一点儿嚣张的本性。

然而今日不同,李陵虽然还是少年,却深深的知道自己肩负使命的重大,他不敢有一点的隐瞒,把元召交代的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早已经退隐林下解甲归田的镇北侯李广。

李广的两鬓已经斑白了。这位天赋异禀的传奇人物,在他未知的另一段生命中,本应该以悲剧结束。大漠黄沙,英雄末路,命运多岐,功业难成……最终尘归尘,土归土,自刎的颈血,染红了陈旧的百战甲胄!

不过现在,他活的很好。虽然因为当年雁门关大战时所受的箭伤导致腿脚有些不灵便,但如果跃上马背,他依然是那个猿臂善射的天下无双之才!

李广坐在那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那张黄杨木的强弓,脸色坚毅而沉重。汉军之中现在虽然以九臂连环弩称雄,但他依然凭着曾经的无双骑射之术,为所有将士所深深敬意,被尊称为“飞将军”而不名。

“陵儿,朱雀门事件的前因后果……这是元召的推断,还是有真凭实据的事实?”

李陵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这位大名鼎鼎的爷爷,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这一刻,他虽然只是一个传达者,但代表的却是师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