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好好听仔细了,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大人,大汉廷尉也!有他老人家来亲自问话,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所以,你要好好的回答。你的底细我们都已了解清楚,只要回话的态度让我们大人满意,那么你的性命自然无恙。否则的话,哼哼……!”
旁边一个文吏模样的人,看了看廷尉韦吉的脸色,然后走到赵远面前,神态严肃的开始说话。而韦吉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囚犯,心中所想,无人得知。
赵远一声不吭,重新低下头,连抬眼看都不看。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遮盖了他尚带着血迹的脸,也掩饰了他脸上渐渐开始出现的桀骜与鄙视。
“好了、好了,不用说这些废话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哼!本官来问你,昨夜袭击西域贵宾的事,可是你们长乐塬的人去做的?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汉廷尉韦吉带着傲慢的神情一开口,毫不客气直指最终目的。在这处秘密牢房里的都没有外人,除了奉命来协助的凤九之外,都是他的心腹爪牙,他也就懒得那些废话。
即便是早就猜到对方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听到这样的诬陷,赵远的心中还是升腾起无限的怒火。他蓦然昂起头颅,眼中有光芒突现。
“绝无此事……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看到他是这种态度,那廷尉府长史脸现怒色,他一挥手,正要命令几个手下上去先好好的教训一顿。韦吉冷哼一声,众人连忙止步。
“实话告诉你吧!既然到了这里,你不承认也没有什么用。不要说是你这样的人了,就算是那些威风赫赫的大人物,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听说你已经跟了元召很多年了,对于他的一些隐秘私事想来比谁都清楚……我这么说,你明白把你抓到这里的目的了吧?”
韦吉提起元召的名字时,刻骨仇恨在脸上一闪而过,那种怨毒的气息,就连在他旁边的凤九也不由自主地悄悄退后了一步。
“我家侯爷向来光明正大,为国为民,沥尽心智,从来没有什么隐秘私事!如果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想要在这方面做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休想得逞!”
四十不惑的赵远,终于明白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是元召而不是自己。他努力的挺起被紧紧束缚的胸膛,正气凛然,不容侵犯。
曾几何时,在长安城外的大雨中,那个刚刚来到这里的孩童,跟着他们的马车回到梵雪楼。从那时候开始,名叫元召的那孩子便一直称呼他为叔叔。后来,不管其身份变得如何贵重,这种情怀从未改变。
赤子之心若此……无他,唯有以命相报矣!
满腔愤怒的人,也许只有不断的舔舐刀头血,才能够暂时压抑住心中的仇恨。生命和鲜血,不管是谁人,暴戾的发泄过后,当以烈酒温和。
当喝完第三坛酒的时候,名叫朱安世的男子终于擦干了身上的血迹。他虽然清醒的知道,昨夜犯下的滔天杀戮,想要对不共戴天的仇人元召造成什么致命的影响,可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他还是宁愿相信别人对他说过的话。
“只管去做就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瞅准机会从中推波助澜的……!”
以意味深长的语气告诉他这句话的人,身份很特殊。朱安世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九州隐门这些背后的关系,只是直接跟他联系,还是第一次。
九州隐门的未来命运,他现在已经并不关心。那人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也没有兴趣派人传送回去预警。长安城已经彻底封闭,府衙的人,大汉廷尉府的人,各有司,还有九门兵马在全城大索,捉拿凶手。
朱安世就算是深藏在此,也已经感觉到了外面的风声鹤唳。不过他并不担心,他带领着手下人藏身的地方,绝对安全。可能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更不可能有人会搜寻到这里来的。
只是自己做下这等祸事之后,他们那些人要如何运作,才能够把元召牵扯在内呢?
朱安世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半天了,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什么道理来。后来索性抛开一边,不再去想,只是饮酒。这世间的烈酒,也许是除了仇人鲜血之外,最让他迷恋的东西了。
昨夜亲自动手,手刃西域两王,屠杀数十贵族随从,顺手抢得一些金珠宝贝。这也是他这些年来带领手下兄弟所做过的最大一桩事。
不管能不能对元召造成伤害,这等必然会轰动天下的重大事件,已经足以让他感到自豪。男儿当世,本自横行,方才算是没有辜负这一身的本事。
世事多变,生命难测。藏身在这处隐秘场所的朱安世自然不会知道,他即将等来的命运,是如何的无常。
奉皇帝诏令,长安九门关闭,全城大索,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臣民们都已经知道关于发生在西域贵宾驻地的事件,虽然事不关己,但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还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沉重。
大汉廷尉府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这次,但一些势力的背后支持下,迅速行动起来后,很快就取得了重大进展。
日色平西时分,廷尉府大狱的一处秘密关押处,已经被带到这儿两个时辰的男子渐渐苏醒过来,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发现,全身在一根粗木柱子上,被绑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
中午遭受抓捕的时候,赵远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不过,猝不及防之间,他还是失手被擒了。曾经年少时,他也是刀锋侠烈的人,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在长乐塬上为元召暗中做事,岁月消磨,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