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长乐候作为出征在外的将军回朝复命,按照朝廷规矩,在没有得到皇帝陛下正式恩准召见之前,是不能随随便便自己上朝的。”
这句话却没有什么毛病。大汉朝历来规矩如此,却也不是谁胡乱随便说的。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声。
“现在就去外面传诏,让他上殿见驾吧……哦,还有,召扈成侯李璇玑也一同前来。”
含元殿上文武百官心头一紧,都知道好戏要开场了。不由得打起精神,暗中猜测着皇帝待会儿要怎么样论断是非摆平此事。
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那位曾经十分熟悉的年轻侯爷身影就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只不过令大家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穿正式的朝服,而是一身白衣,就那样神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皇帝刘彻坐在高高的九龙台阶御座之上,看着元召走进大殿的门口,早晨的阳光洒满他的身后,天地之间那朝气蓬勃的气息,好像与这个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年轻人浑然一体,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然而在此刻就是如此强烈。
他微微眯起眼睛,曾几何时,还是少年模样的元召也曾经这般的从同一个地方带着阳光走进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时光流转,人是物非……他还是皇帝,他还是他的最得力臣子,只不过这中间的岁月风尘好像疏离了许多东西,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臣元召奉旨归来,今日特来朝堂,拜见陛下!”
时隔数月,当终于重新站在大汉帝国的权力中央,巍峨堂皇的未央宫含元殿内的时候,元召的神色依然平淡安然。转战疆场的风沙和连续数月的操劳,让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消瘦,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那凝重的气势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在众人眼中,好像他一直就是在这里,从未离去。
这是一种真正的气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相比之下,与他一同相距没有几步走进来的九门将军,虽然体型魁梧高大,但却没有多少人的目光注意到他似得。
“元卿辛苦!不必太多礼数。哈哈!此番劳苦功高,立下殊勋,朕一定要好好的奖赏……。”
皇帝的奖赏还没有说出口呢,忽见九龙阶前甲胄在身的将军推金山倒玉柱翻身而拜,口中悲愤大喊道。
“陛下,末将要参奏长乐候元召!此人狂妄不羁,大罪有三……皆罪无可赦!”
虽然在今夜的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但皇帝刘彻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当子时一刻过去不久,栾仙师告诉他,“仙丹”的灵药成分已经全部吸收,时辰已到,皇帝陛下的三日修炼圆满成功的时候,他果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往日大为不同。
精神抖擞的刘彻并没有听从仙师的劝告去好好的休息,而是立刻来到漱玉宫,与妖娆蚀骨的美艳佳人春风几度,以验证自己的雄风犹存……。
风月长,良宵短,珠帷玉幕之间数次征伐,不知不觉已经东方发白,晨曦初现。长安的黎明终于又一次到来。
李婉玉比卫皇后小了将近十岁,却是正当年华。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小皇子,但姿容不见衰减反而更加美丽娇艳,加之非常善于体贴人意,床榻之间婉转相就,柔若无骨,满足了皇帝陛下的一切要求。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如此的美人面前,即便是刘彻这样的皇帝,也会每次都沉湎其中难以自拔。所以,她才会在宫中如此受宠,几乎是宠冠后宫,不要说其余的那些妃嫔美人们难以与其相比,就连卫皇后当年,也是远远不如。
在这样的境况中滋生出来的野心,皇帝到底有没有察觉,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位皇帝的行事有些时候非常出人意料,令人难以猜测。帝王之道的手腕本来就不是臣下所能轻易掌握的,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真正知道,关于皇权的布局,到底如何才是最后的决定。
皇帝心满意足的躺在美人膝间,感觉到一切都是如此顺意。比较起几位先皇帝来,他可算得上是最有福气的了。
高祖皇帝的艰难创业就不必说了。历尽九死一生差点儿连老命都搭上,才好不容易打下了这片江山。并没有真正享过几天福,就带着深深的忧虑,撒手西去了。
至于短命的汉惠帝就更不用提。那个心肠软弱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帝王之家,最终的悲剧,也就是必然的事。
而文、景两位皇帝,真正顺心的日子好像也没有几天。内有诸侯桀骜不驯,朝堂大臣与未央宫之间也是为了话语权的问题而明争暗斗。外则有匈奴虎视眈眈,数次侵犯,威胁长安的安全。虽然励精图治,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局面,但恐怕直到他们躺进陵墓里的那天,也没有真正的了却许多心头遗憾。
而到了他刘彻这里,好像是有若神助。开局大好不说,不过仅仅登基十余年后,就开始进入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良才美质层出不穷,山河百业浪涛叠涌……一个真正超越所有前面朝代的大汉王朝,恢弘气势正在逐渐形成。
如今海晏河清边患渐宁,他在志得意满之际,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神仙大道又初窥得门径,怎不令他欣喜若狂呢!在这样的心境下,就算是臣子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他也并没有看的多么严重。
尤其是在这会儿,回味着刚刚消退的那些难忘滋味,对于眼前美人的迷恋更深几层。顺带着在此前对私自动用兵马勇于私斗的李璇玑产生的一丝不满,也早已经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因此,当个半时辰之后,重新恢复皇帝威严的刘彻,再一次坐在含元殿上,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时候,笑容平静,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