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生辛苦了!一战而荡平西域余孽,可喜可贺!他日回到长安,皇帝陛下必定龙颜大悦,先生运筹之功,当有重重的封赏。呵呵!”
元召执杯在手,满面笑容的看着东方朔。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以文学弄臣之名流传后世的人心中,其实有着非常渴望指点江山的情怀。只是曾经的历史时空里,他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只能把无尽的幽怨埋藏在那些看似滑稽无由的言谈中。月光杯里,秋风词中,心中落寞,可想而知。
东方朔没有说什么多余感激的话。满满的一盏来自西域葡萄酒一饮而尽,不剩点滴。世间知己有一人,他东方曼倩何其有幸!
“元侯过奖了!呵呵,其实这次最大的功劳,却是出自令高徒呢!这第一杯酒,我饮之有愧,应该让给他喝才是啊。”
东方朔笑呵呵的伸手指了指坐在另一边的那高丽少年。元召也只是笑着,却没有多说。太子刘琚早已经站起身来,亲自把自己的酒杯端给朴永烈,眼中满含热切的目光。
“来,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
朴永烈连忙翻身站起,恭敬施礼。虽然太子和师父元召不拘小节关系十分亲密,但他国之储君的身份非同小可,亲自敬酒,已经是非常隆重的礼节了。
“呵呵!好吧,太子既然如此看重你,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他身边吧。”
看着朴永烈把酒喝完,元召像是很随意的说了一句话。所有人心头一震,都感觉到有些吃惊。东方朔眼中精光闪动,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在这样的场合中并没有出口询问。
太子刘琚大喜。他早就心中有这样的意思,却没有想到元召早已经替他想的周到。得到这样的助力在身边,让他安心不少。
月光之下,气氛融洽。东方朔哈哈大笑道:“元侯近年来忙于军务国事,不闻大作久矣!今日月朗星疏,草原风清,何不吟诵一首,以助酒兴呢?”
满座之人尽皆叫好。元召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并不推辞,略一沉吟,长身而起。眼中所见,尽皆刀甲生光,男儿意气。遂以盏中酒敬阵亡战士,朗声吟诵,如天地胸襟。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宛王夜华可能到死都没有弄明白。在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王城内,并且是在众多武士的环绕下,自己怎么就会被别人把脑袋割去了呢?这个问题,他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明白的机会了,只能去黄泉路上慢慢的想。
王城大殿中的血和死亡,震慑住了所有还活着的人。如果说刚才激烈的拼斗和杀戮,只是令旁观者感到恐惧的话,那么在那些精锐武士死伤一地之后,那白衣玄刀人随手斩断大宛王的黄金战剑,然后如同杀一个蝼蚁一般轻易的就取走了他的性命。这样的场面,收在所有人眼底,就只剩下匍匐跪倒在地的发抖了。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刚才的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然而它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没有人敢去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些鲜血还没有凝固,那些死去的人都被干净利落的一刀毙命。这样的手段,令人生不起一点儿抵抗的念头。
大宛王夜华的脑袋被那汉朝使臣命人带到城头,挂在了一根长杆子上。这位死不瞑目的王者,就那样眼睁睁的在城头上看着他费尽心力组织起来的军队,是如何轻而易举的被汉军骑兵消灭殆尽的。
在最后的时刻,精绝和百夜国的国王选择了屈服。他们向来自汉朝的使者交出了自己的王者金印。然后派人暗地里出城通报属于自己的军队,命令他们与大宛军队拉开距离,不得对汉军射出一支羽箭。
本来以一人之力控制住一座王城,说起来像是一个奇谈。但朴永烈的睥睨无敌加上东方朔的智谋手段,这一切变成了可能。得到汉使安全保证的两位归降国王,命令手下人控制住了所有还没来得及逃跑的那些贵族们。然后登上城头,观看城外的战斗场面。
本来就没有什么统一协调能力的那些西域军队,迟迟没有等到对汉军发起进攻的命令,早就有些乱糟糟。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有部分军队也开始悄悄地移动和撤离。这让剩下的大宛军队和那些西羌楼兰流亡者心中惊疑不定。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的将军派人去问详细情况呢,忽然之间乱石崩云、铁蹄裂空,汉军骑兵已经主动发起了冲锋!
少年的白衣胜雪沾染了血迹,显得异常斑斓。朴永烈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引弓斜射向高空,一枚响箭带着赤火流烟破空而起,在西域的苍穹下远近清晰可见。
带领着一千骑兵的汉军校尉,举起了手中的汉刀。在此时此刻,不必多言,唯有冲锋和杀戮,才能平息心中激荡的情绪和翻滚的热血。
身上犹自披着一路征尘的大汉骑兵全部盔甲齐全,策马奔驰之际,手中雪亮的刀光遮天蔽日。他们就这样在敌人的阵型还没有从刚才的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冲杀了过来。
以逸待劳的守伏者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被屠杀的对象。大风骤起,黄沙飞扬。只有真正的开始较量,战斗力强与弱的比较,才会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除了少数人还在拼命抵抗之外,大宛军队如潮水般的开始败退。而战场上有人大声呼喊出大宛王已死、王城失守的消息后,万余军队便成了真正的丧家之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没有人会不怕死的,在战场上,从众心理是一个可怕的魔咒。一旦丧失了战斗的勇气,再厉害的军队也难以生存。更何况只是大宛军队这样的乌合之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