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风起,星辰寥落,当策马奔驰的第一批匈奴骑兵纵队,在突然之间纷纷跌倒的时候,马匹嘶鸣,伤者惨呼,一时间乱成一团。
领兵开路的匈奴先锋将军大吃一惊,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但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一边令人飞马去后军报知大单于知道,一边大声喝令不要慌乱,马上整好队形,准备战斗。
然而,在这黑夜的混乱中想要短时间内重新整理队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摸不清状况的匈奴骑兵虽然都打着火把,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千骑簇拥在一起,前进不得。而后面的骑兵还没有意识到前面发生的突变,勒马不及,仍然撞了上来。
就在这大乱之中,忽然见前方一支火箭被激射上半空,然后有一阵密密麻麻的“嗤嗤”声音响起。随之鼓声雷动,黑夜的潜伏者开始发动了攻击!
不要说在这样光线不好的夜里了,就算是在大白天,匈奴人也绝对躲不过床弩的攒射。不管是人还是马,在这样难以躲避的大杀器面前,好像也只有束手待毙的命了。
也不是没有匈奴骑兵见势不妙,马上摘下马后的护盾来招架,但根本就无济于事。利用机械原理制作的床弩发射出的弩箭劲力,岂是寻常盾牌所能遮挡得住的?!
带着刺破空气的锋芒,那些粗长的弩箭,毫不留情的就射穿了人或者马的躯体,有些甚至造成了巨大的撕裂。在第一轮打击中,两三千匈奴骑兵就在片刻之间殒身丧命了。
汉军有埋伏!晕头转向的匈奴骑兵终于反应过来。被迎头痛击后,他们一边惊恐的大喊,一边在带队的千夫长百夫长们喝令下,赶快冲过去,只要骑兵进入对方阵脚,弩箭的袭击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也许是因为在莫名的害怕中会产生极大的勇敢,大批的匈奴骑兵顾不得踩踏到受伤落地的军中兄弟,拼命的打马试图从两侧绕过去,以便于攻击前面埋伏的阵营。
然而,汉军在这片地带预先设下的铁丝网似乎绵延不绝,遮断了整个北边方向。他们左冲右突,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前进的道路。不仅如此,战马一旦被这些细密的锯齿状丝网缠住,就极难逃脱。在下一刻,连人带马成为了汉军射击的靶子。匈奴骑兵死伤惨重,哀嚎连天。
听到前军发生的突变,单于羿稚邪大吃一惊。他顾不得去了解详细情况,马上传令,中军转向,以后军做掩护,转往西北方向而去。前面埋伏的既然不是汉军骑兵,那这些步卒就一定没有能力追赶的上匈奴人的战马。
单于羿稚邪是个果决的人。前军的一万人马宁可舍弃不要了,他也绝对不会在这里与伏兵纠缠的。因此,当机立断之下,命令后面的近两万人马加速前进。前方目标,杀虎岭!
能够有胆量戍守边关的将士,从来不缺乏勇敢,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战争的胜负之间似乎难以预测,但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会变得非常简单。
夜色深沉,东边的天空中已经泛出灰白,预示着不久之后,黎明将会再次到来。统领这两万汉军将士的雁门关守将庆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战斗充满了渴望。
黎明前的黑暗,使他的目光看不太远。但耳朵里听的明白,从一刻钟之前开始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正是往这个方向而来。
“元侯……真是神机妙算也!”
庆忌由衷的赞叹了一声。略微回首四顾,看到的是已经准备好战斗的部下们那些在夜色中发亮的眼睛。
庆忌虽然只不过四十多岁年纪,但在这北疆战场上,也算是一员老将了。他原先是“飞将军”李广镇守右北平时的副将,历年来与匈奴作战不下几十次,可谓沙场经验丰富。
只可惜,自青年从戎戍守边关以来,直到如今壮年已过,虽然打了这么多的仗,但能够拿得出手的战绩,却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他和他的将士们不勇敢,也不是他们不敢战,而是汉朝在与匈奴作战中,总是被动地处于守势,很难有扬眉吐气的胜利机会。
形势的转变,是从最近七八年以来开始的。尤其是四年之前的雁门关大战,汉军大获全胜,从此彻底扭转战局。在那次战役中,庆忌追随着李广担任正面战场的阻击任务,尽管边关守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终于把匈奴骑兵主力牢牢地拖在了雁门一线战场上。为黑鹰军千里奔袭草原后路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老将李广在此战之后,被皇帝调回长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庆忌开始担任边关主将军,到现在为止,已经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这段相对来说比较平静的时光,庆忌和所有的边关将士一样,亲眼见证了塞外三城和河套草原地区的建设,有了这样的屏障,几百里之外的雁门关已经不再是对匈奴作战的最前线。
经受过河南战役巨大考验的边关守军,从士气和战斗力上比从前有了很大的提高。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从谈匈奴而色变转变成现在的人人想找机会再次大战一场,匈奴不足畏也!
这样的机会终于让他们等到了。就在今夜,也许在宿命中早已注定难逃此劫的单于羿稚邪,率领着他的三万精锐骑兵,开始加快速度,马上就会来到了。
本来按照常理来说,以两万步卒想要阻挡住三万骑兵的前进道路,是取死之道!尤其是他们面对的是纵横草原的匈奴铁骑。在万骑冲阵之下,没有步卒阵营能够挡得住这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