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诸侯王,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很多大臣都把脖子缩了缩,唯恐皇帝点名到自己头上。
“臣愿请旨,去彻查此事!一定弄个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
一片安静当中,有一人排众而出,主动请缨,气宇轩昂,声音洪亮。非是旁人,正是司隶校尉终军也!
太子刘琚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他从来就不相信对元召的那些诬蔑之词。要说元召有些护短,有时候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这些他深深地了解。但要说他有什么不臣之心或者是图谋不轨为自己谋利,那么不管有什么样的证据,在太子心中,皆是诬告!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皇帝点了点头,当场恩准。对于终军的办事能力,他还是非常信任的。更何况,司隶校尉本来就有纠察百官的职责,由他接手,必定很快就会拿出结果,公示天下。
终军接旨领命,立即起身而去。他并没有看元召一眼。有些情谊默契于心,根本就无需多言。心头所念,只是一句。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莫让你的名声沾染一点污渍,前程无碍,也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尔。”
见这件事皇帝已经定下结论,郎中令李广马上命令羽林军侍卫们把廷尉杜周的尸体抬走。该怎么处理后事,自然有专门的机构去办理,无需他们操心。
御史大夫张汤一屁股坐回座位上,心情低落,面如死灰。简直就是出师不利呀!谁能想到杜周忽然就出了意外呢。这不仅打乱了原先的计划,还白白的赔上了他的性命。
张汤本来早晨就没吃上饭,胸中怨气发作,感觉到头晕眼花,他连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自己手头上准备的大事还没开始呢!元召小儿,你且等着瞧!
不过还没等他再次发作,早已经有人厉声断喝,开始发难了。
“元召,你这厮是什么身份?竟然痴心妄想,想要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我堂堂大汉长公主,岂能如此受外臣作践!陛下,老臣恳请收回成命,取消长公主的婚事,另行择青年才俊嫁之,方不负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啊!”
大宗正刘轩终于跳了出来。手执笏板,对元召怒目而视。刚才的一番纷扰,他并没有参与,只是在那里闭目养神。即便是发生了廷尉当场暴毙这么重大的事,也没有扰乱他的心神半分。
其实,廷尉府部分人针对元召所做的筹划,他也略知道一些底细。这当然是归功于他的孙子刘兴那帮人所做的好事。不过他对于这样的行径很是不屑,因此,只观其成败并不染指。
祖宗定下的规矩大于天,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违背。打击元召,有这么好的利器不用,更待何时!
御史大夫张汤感觉到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看着元召那毫不在乎的态度,他越发觉得可疑,自己得意门生的死,一定就是这家伙从中做了手脚。
见皇帝的脸色缓和下来,似乎是已经认可了元召所说的话。张汤再一次忍不住跳了出来。
“陛下!切勿轻信啊!陛下可不要忘了,上次朝会上廷尉有证据直指元召,他与诸侯王勾结之事……。”
“张汤,一个神经病人的话,也能相信吗?陛下,想想廷尉府竟然由一个这样的人掌管,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呀!当初是谁推荐保举的此人?臣请陛下下旨,让这个人出来自己说说,究竟是如何的欺瞒陛下、包藏祸心!”
元召反唇相讥毫不客气,他才不鸟张汤这厮呢!从自己刚到长安就与他结了仇,反正是不可能和解了。那么就各凭手段,分个高下好了。
张汤气为之结。谁举荐的杜周那还用说吗?满朝大臣都知道杜周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升任御史大夫之后,在皇帝面前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让杜周接替了大汉廷尉的职位。元召把这个点出来,是与他正式开战了呀!
“元召,你休得血口喷人!谁说杜周廷尉有神经病了……哦,神经病又是什么病?胡乱杜撰!”
“呵呵!御史大夫大人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神经病就是疯魔症,发作时轻者行为颠倒,不知所为。重者就是如同杜廷尉这样,全身血脉倒流,从七窍而出狂躁而亡啊!”
皇帝一语不发坐在上面,看着他们两人在争辩,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臣们就更没有人说话了,一片噤若寒蝉。
在皇帝御座旁边的左侧下位置,是近臣常侍们所在的地方,包括东方朔、严助、李延年这些人都待在这儿,可以随时听候皇帝的召唤。他们这些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亦是非常精彩!
而在离得皇帝龙椅再近一些的位置上,十八岁的大汉太子刘琚正站在那里,虽然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儿表情,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角眉梢有压抑不住的跳跃之色。
“元哥儿真是太给力了!看来这几天自己的担心皆是多余了。今天幸亏跟着来上朝,否则怎么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场面呢!”
心中暗自雀跃的太子,却并没有发现,皇帝那敏锐的目光早已从他的脸上掠过,好似已经看透了他深藏的心思。
“你们,你们这些大臣,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皇帝伸出手,左右胡乱指了指问道。
并没有人立即站出来说什么。那些平日里与张汤、杜周关系非浅的官员,虽然很想声援他们,这会儿竟然觉得无话可说。片刻之后,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陛下,老臣虽然身体不好,但眼神不差。臣以性命担保,元召与廷尉之死,没有丝毫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