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怀中是个女子,隐约就是那个郡主刘姝的模样,元召停滞了一下。他现在头脑有些不清楚,心头戾气横生,浑身充满了破坏欲,只想暴走一番或者是大砸大杀,方能消解胸中的烦躁。此地不可久留!迷乱的神智中尚保留着一丝清明。想到这儿,顾不得再想其他,元召随手拂过刘姝胸肋间,她立时感觉身子酸麻,竟是已动弹不得。在惊惧之中,却见他把自己夹在身侧,一脚踢飞了房门,纵身冲进了暗夜雨幕之中。
少恭满随着刘健久在长安,自然早就知道长乐侯元召的厉害。见那道身影似离弦之箭,一个起落就到了院子中间。他心中暗骂,不是说药效需要两个时辰才能醒来吗?怎么这么快!他是真不想与元召对阵啊。
然而在刘建没有赶来之前,袖手旁观任他走人是不可能的。少恭满大喝一声:“小侯爷且慢走!为何不辞而别?”
元召现在哪有功夫搭理他啊!冰凉的雨点浇在身上,心头的燥热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升腾起来。他却不知道所服下的那种药物,乃是来自南疆蛮族的秘方,甚是厉害,只凭身体抗力短时间内极难消解。
元召本来不想理会旁人,正要纵跃上房顶而走,忽见雨幕中有二三十人拦住了去路,不由分说,就要上来擒拿。
雨湿衣衫,更添萧瑟。元召轻啸一声,宛若龙吟,似乎雨势也随着滞缓了一瞬,然后,他一脚踢出,幻化成风,对方连看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有七八个人就飞起来了!
当身在半空,越过房脊的高度时,远近的风物跃入眼中,夜幕中的王府,雨夜苍茫,灯火阑珊,却是一副水墨画般的好景致。
这是飞在半空中的几个护卫心中同时涌起的念头。然而,这样的美好景致,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看完这一眼,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被踢飞上十几丈的高空,再笔直的摔下来,后果可想而知。倒霉的直接死去了,幸运的也是断胳膊断腿身受重伤。身体落地的巨大声响,砸起的积水迸溅,脑浆迸裂后的红白之物,充盈在这片空间里,让人感觉一切很不真实。
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对方有很多人还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元召一旦动手,绝不容情,脚下并不稍停,水雾之间,如同御风而行,接连出腿,扫清前面的一切障碍。
对手武功的高与低,修为的深与浅,此时此刻,在真正被激发出力量的元召面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近三十名王府一等护卫,只不过在暴走少年两三个转身之间,已经是死伤惨重,一地狼藉。少恭满很幸运,当他也同样被踢飞在高空,落下来时,眼疾手快抓住了探出的房檐一角,耳边听着那些奇怪的落地声音和兄弟们的惨叫,他紧紧闭着眼睛,双手牢牢的抱住飞檐,雨水浇灌下,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败叶。
身体同样发抖的是刘姝郡主。她虽然手脚不能动,瞪大的眼睛却看的清清楚楚。这短短几丈距离内发生的一切,使她终于彻底的明白,与夹持着自己的这双臂膀作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被激怒的猛虎竟然如此可怕。
刘姝感到身子蓦然一轻,少年带着她跃上檐顶,开始在夜幕中穿行。烟笼长安,雨中万家灯火,在耳畔眉边一一闪过。
“他……这样的人物,算的上是世间少有的英雄了吧?可是自己却得罪了这个小恶魔,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想怎样的对待自己……。”
仰面看着少年冷漠如夜色的脸,疾行雨中,势若奔雷。女子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脑中胡思乱想,莫衷一是。
南国笙歌锦瑟吹,素手妖媚,盏中酒兑了桃花味。
这一杯柔情似水,敬过谁?
血染亭台作龙吟,孤鸿影,缥缈飞。
本以为前尘似梦不再回,未曾想,芳心乱,如影相随。
翻云覆雨天意弄,长安夜,雨中归!
天下诸侯三十九家,淮南富饶,可排前三甲。水泊之便,山河之利,铜山盐池,各类物产,十分宝地。从刘长开始,刘安父子相承,世镇淮南已经近六十年了。在淮南之地,只知淮南王府而不知朝廷者,大有人在,这自然是他们的积威所致。
名叫花魅儿的女子家居淮河岸边,正是淮南王治下的子民。因为天生娇媚,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世子刘健看中,收在府中,专门有师傅教授南国歌舞,倒是学了一身的好舞技。
对于花魅儿来说,王世子刘健就是她的天,吩咐她做什么,自然不敢违逆。虽然这次让她做的事有些难为人,但她还是毫不违逆的遵命照做了。
当把这据说是一位小侯爷的少年外袍脱掉的时候,花魅儿见他紧闭双眼的脸上有些潮红,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她自然知道这是那种特制药物的作用。
她虽然不知道世子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料想他是对此人不怀好意。管他呢,世上的祸福都是自己招惹来的,谁让他做了世子的敌人了呢。再说了,自己又不认识他,只要按照吩咐照做,后面的事自有世子来料理。
想到这儿,她不再犹豫,伸手就欲去把元召贴身的衣服全部脱掉。花魅儿刚把衣襟的扣子解去两颗,蓦然觉得后颈一麻,眼前发黑,身子软软的摔倒了下去。
“搞什么嘛?说好了让我来处置他的,哥哥这是又想干什么?真是的!”
一道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床榻前,低声嘟囔着,随手把被她打昏的女子提到外面的房间里。再回来时,淡淡的灯光下,掩映出的是刘姝郡主那张得意的脸。
看着躺在眼前睡意沉沉的元召,刘姝抖了抖手中的小皮鞭,心中有多畅快就别提了。上次在长乐侯府,与现在的情形多么相似,只是那次是自己被他欺负,现在,哼哼!终于轮到自己来讨还公道了。
为了行动方便,免得被府中护卫们发现踪迹,刘姝特意换了一身黑色薄绸的紧身裙装,亭亭而立,玉颈皓腕,更显得唇红齿白,肌肤胜雪。
眼前这家伙的武功比自己高很多啊,她怕还不保险,想了想,找来牛皮筋的绳子,几下子把元召的双手双脚都绑在床榻雕栏杆上,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元召的脸,咬了咬细碎银牙。
“那个臭丫头斩断了我的剑,她是你的徒弟,不在长安,这笔帐当然记在你头上,打你五鞭也不冤枉。那晚你又对我那般羞辱,再打你五鞭,所以我只抽你十鞭子解恨,我们的帐就算清了。是男子汉的,就不许找我父王告状!哼!”
房门在她进来时已被关得紧紧的,外面大雨如注,笼罩天地,这会儿也不怕被人看到。刘姝扬起手臂,黑色皮鞭如灵蛇朝躺着的人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