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连连摆手谦逊几句,表示当不起如此厚誉。他们几人关系既是知交,自然无需那些俗气的客套,点到即止就好。
随之话题一转,又谈论起今天所品尝的新茶来。
“钱掌柜,你们这种梵雪楼独家的茶叶确实不错。听你刚才说,三天后会正式大量发售,此话当真?”郑当时捋着颌下须髯问道。
钱掌柜连忙点头道:“回郑大人的话,正是有此打算。只因新茶制作繁复,火候极难掌握,一批好茶,要好几道程序方可完成,人力物力自不必说。唉!其中的艰辛就不说给几位大人听了。”
钱掌柜按照元召的嘱咐,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只是老脸有些发红起来。
这几人都是正直的官员,都有着一颗相同体恤民力之心,听到此物制作如此艰辛,不由纷纷点头叹息一番,难得之物果然是来之不易啊!
钱掌柜忍着笑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元召,见他侧耳倾听着对自己挑了挑眉毛的样子,对接下来的忽悠有了很大的信心。
果然,那曾经出使过外邦的王恢开口问道:“那,请问掌柜,此物出售的话,定价几何呢?”那三人也抬头看着他,一副很关心的模样。
钱掌柜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面带了无奈之色:“本来我们梵雪楼也就是小本经营,研制出了这种新茶,只是打算作为一种尝试,给老客户们喝喝看。谁知道天赐福音,那日不知怎么的就被长乐宫的老祖宗喜欢上了!宫中总管特来专门采购。你说说,从此以后这茶顶了个御制贡茶的名头,我们梵雪楼那是不能出一点差错了啊!所出茶叶必须要是对得起这个称号才行,否则岂不是给窦太后老祖宗抹黑吗?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几个人听了个一头雾水,问你茶叶价格多少银子呢!怎么又扯到窦太后那儿去了啊?
不过,他这些话倒不是胡说的,除了姚尚,其余三人都曾经参加过窦太后赐宴,就是在那时他们才第一次品到这种清茶滋味的,自是知道窦太后确实对这种茶叶的喜爱。
钱掌柜似是早已料到他们的疑惑,面带笑意示意别急,接着说下去:“所以说啊,制作起来要求就高喽!那可是棵棵精选,层层把关啊,梵雪楼出品的茶叶绝对精品,对得起贡茶称号。因此,王大人所问的价格嘛……。”
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刚要说出一个想好的高价来。
“价格自然就会高一些,这样才能保证以后的持续供应。嗯,大约五两银子一斤吧。”
钱掌柜本来想说是十文的,这个价格已经往高了说了。听了此话,一下把自己口中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差点连舌头也咬了!他艰难的转过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元召。
而正喝了一口茶进嘴的汲黯就没忍住,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坐在他身边的姚尚连忙给他拍打后背理顺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其他几人也好不了那儿去,被元召这一口价惊的不轻。
汲黯也顾不得去训斥在一边抽搐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胖胖掌柜了。他手指着元召,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呛得有些颤抖:“你、你、你这小娃儿,乳臭未干信口雌黄!哪有这么贵的离谱的价?想我等官员一月之俸禄还不够喝你茶叶的钱!真是岂有此理。今天不分说个明白,看我不好好替你家大人教训教训你!”
元召自然不知道建章宫中的那对姐弟在开始谋划关于他的一些事。他现在正全身心投入发财大计中。
梵雪楼两间店都已经打出了名气。尤其是在这个还不知道ot广告营销ot为何物的时代,挂着ot贡茶ot的名头,那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前段时间,有些朝中大臣在窦太后的赐宴上有幸喝到过这种清茶,都深深感叹世间还有这样的清饮之物,当时还以为是哪位封地的蕃王进贡的奇珍,想必价格昂贵,不易多得,以不能早识其滋味为憾。
后来了解内情才知道,原来这种饮茶之法竟发源于最近的长安,现在已在士林之中颇为流行!
勋贵大臣们在家里喝着从前的油腻苦辣的油汤茶,想起在长乐宫喝到的那种茶来,越发觉得这是喝的神马玩意儿啊!听到仆从们打探回来的消息,不禁一口喷将出来!
什么?什么!窦太后的赐茶竟然就产自长安城内?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了?你们这些蠢货!这么好的东西竟然都不知道回来汇报?赶快去采购来!不管什么价格……马上去!
老爷发怒,这还了得!于是,各家勋贵大臣们的管家护卫头子们都亲自出动了,打听明白地址,乱哄哄直奔梵雪楼而去。
可是,等这帮人赶到绿柳巷梵雪楼,掏出银子拍到柜台上,嚷嚷着要买上几斤茶叶时,柜台后那胖胖的钱掌柜却笑眯眯的摊了摊手,说现在没货了。
没货?众人对视有些傻眼,有那性急得想起出来时自己老爷的嘴脸,怕空手而回又会有一顿骂,就拍了柜台吵吵闹闹非要买到货不可,否则就拆了你们这小茶楼!
钱掌柜却不急躁,始终笑脸相迎,只说是没货。见几个家伙闹得过分了,里面有喝茶清谈的客人向这边望过来。
钱掌柜拱了拱手:“诸位诸位,本茶楼从前一向只供来店客人饮茶小坐,很少向外发卖的,最近才开展了……呃,这项业务。”虽然学了这么久,可是说起元召的那一套词儿来,老钱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见场面太吵,他提高了声音:“因此呢,仓促之间,难免准备不足些,且稍待两三日,诸位再来不迟。啊,抱歉抱歉。”
没想到终究有些家伙是嚣张惯了的,听说还要待几日,禁不住嘴里有些不干不净起来。
“你个小小卖茶的,摆什么谱啊?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给你砸了这买卖!”
“是啊是啊!敢得罪我们哥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家侯爷是干嘛的!”
“这是不想干了啊还是怎么地?哼哼……。”
钱掌柜并不生气,只是笑笑,指了指楼门口。
“诸位哎!要砸这茶楼也可以,先去把那块牌子砸了去吧!”
“什么?牌子?什么破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