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连医簿都没有。能信得过么？

当然在听风和听雨看来，这种抉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姐姐是谁，她家公主是谁啊。若是将她的身份公布出来，这全天下的人都得跪着求她看病或者解毒。面前的县令算是遇到了个大便宜，可此刻居然如此纠结。

但看得出夜清儿并不想公布身份！此时公布身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县令大人，你的担忧我可以理解。但我没有医簿是因为我从来不需要那个东西。”夜清儿抬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若是你不相信，别说晴明穴。全身上下一千三百三十八个穴位，我在一个时辰内可以一个不落的完全背下来。但这是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此时此刻，若是再不用药。我怕……”

“哪里来的野丫头，说话这般狂妄。你如何知道全身上下有一千三百三十八个穴位了。”

“莫非你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就别说话。回去好好看看。”

夜清儿鄙视的道，“自己医术不精，不回去好好的看医术。连穴位都背不全，莫非你给别人施针的时候，还药用书比着？”

“你……”

这全天下的大夫，哪个能保证真的知道那么多穴位。他们真正用到的常用穴位，也就三百来个。知道得再多一点的，能够将四百穴位背下来，准确无误的施针已经不错了。

一千三百三十八穴位，这个数字，却是没有人听说过。

“臭丫头，你问问周围的这些医者。谁告诉你有那么多穴位的！”最主要的是居然还精确到了个位，这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说气不气！

这其中的老者甚至是有五六十岁的，从医四五十年的都有。但说知道那么多穴位的，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双方争斗，县令大人顿时只觉得身心凌乱到了极点。不知道该相信谁。

“看来这位姑娘医毒之术了得，对穴位也颇有研究。”

这次说话的人难得有一些恭维，站在那没有医簿的一队当中。一个白衣男子，在众多老者当中脱颖而出。

“其实在下也一直觉得夫人应该是中毒，但一直苦于没有多少证据。身单力薄不敢提出。”

那人见夜清儿站起来说话，也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笑着道，“不过既然姑娘也同意这个观点，那么我们也有个伴。”

自然有人支持她是好事，不过当看到那一张脸的时候。顿时夜清儿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看起来普通，却带着一股子神秘色彩的男人。不就是刚才送她回城的那个男人，不就是被她下毒了还能撑了很久很久没倒的那个要面子的男人么？

这小子也跑这里来混吃混喝了？

“我不需要别人同意我的观点！”夜清儿眸色微咪，虽然连医簿都没有，但这特么脾气和架子全然一个大师范。就像是那种有着一身臭脾气的大夫。你甚至还会觉得就是因为那脾气很臭所以很满意，很权威，很值得相信。

“听说县令夫人生产过程中大出血，人昏迷不醒。导致无法用力，孩子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生。”有些大夫议论。

“唉！傻子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保大或者保小了。”

“是啊，可是县令大人却硬要都保，在这样拖下去。怕是会一尸两命。”

青砖厅内大夫思想不集中，都在沉思着该如何劝阻县令大人必须要忍痛割舍一个。否则得不偿失。

这个时空生孩子的方式比较落后，所谓的保大保小就是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如果男方选择保大，大夫会让产妇服下堕胎药。将孩子毒死。或者直接伸手进去用剪刀将孩子剪碎然后一点点的弄出来。极其残忍。

然而保小的方法更坑，便是直接将产妇下体剪切掉一个口。硬生生的伸手进去把孩子抱出来。不管母亲下体撕裂程度，以能把孩子取出来为理由。任由其自生自灭。

那些话语间，只听见一个穿着青衣。在后院内众星拱月般的男子走进来。不少当地的名义立马跪在面前，建议道：“大人，惊险啊。”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县令的语气中含着无奈，即便是生为地方最大的官。掌握着当地百姓的生杀大权。但对于这种事，从来都是大夫最大。

“大人，请您做出选择吧。孩子卡在产道，因为夫人昏迷不醒。此刻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了。”

县令夫妻恩爱，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第三者。大女儿都十三岁了，五年了才好不容易怀上这样一个孩子。夫妻视若珍宝，甚至是已经想好了两人如何教导孩子。

若是能够顺产，那么这家人一儿一女承欢膝下。一家人享尽天伦之乐，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可是如今要他选择保大保小，必然……这无疑是非常艰难的事。若是选择保大，以后能不能怀上孩子这个是一个很艰难的事。但如果选择保小，那么夫妻恩爱幸福这么多年。一瞬间离开，永不相见。想到这里县令大人便觉得这简直是人生中最残忍的选择。

“大人，没有时间了。快做决定吧。”

“大人，请快做决断吧。否则我们做大夫的也无能为力。”

“大人……”

“好了！”

县令整个人像是火在焚烧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没有谁看清楚，眼角流落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今日请了全程将近四十个大夫，用尽他县令府一年的积蓄。可到最后得到的却是同样一个结果。着实让人心碎。

县令沉思了将近一分钟，整个静默的后庭没有人不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下决断。

不然真的大小都保不住，那么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本官决定了！”县令一咬牙，“保大吧。”

言落，他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