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虚惊一场,带着卫同远到家时,一家老小,无一人入睡,知道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李氏拿手帕擦着眼睛,就要上前替卫同远包扎。塌方时,卫同远受了些擦伤。
“李氏,你别弄了,今儿赶紧带着二姐儿下去休息吧!”倒是周老夫人出声了,“明日一早,那怀国公府的宴客马虎不得。这可不仅仅是我们老卫家的脸,也是崔琮那孩子的脸,不好好休息,明日怎么办?”
李氏原本不想走,但她一贯懦弱,周老夫人的话又有理,她便应下了,只是看着卫同远的擦伤:“夫君这伤……”
“我来吧!”卫瑶卿伸手,众人这才发现枣糕早在看到他们时,便去拿了纱布剪子与烧酒,倒是不耽误一点功夫。
周老夫人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倒是激灵!”
长房的人除了卫同知,也都退下了。卫瑶卿拿着烧酒纱布为卫同远包扎。
卫同远乐呵呵的直笑:“我家六姐儿真真叫人放心,办事稳重。”
卫同知倒是没有注意这个,只是接话道:“说起来,你真要谢六姐儿,我等挖了半天,若不是她耳朵机灵,听到了你们在下头敲东西的声音,我等还没有这么快找到你们。”
“敲东西?没有啊!”卫同远有些惊讶,“我等下去是查看验收的,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敲?”
“许是有人用了石子什么的吧!”卫同知也未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纠结,话题一转,转到了明天怀国公府的席宴上,“明日是怀国公府设宴。”
“什么由头?”卫瑶卿手里动作很快就帮卫同远包扎好了,拿剪子剪掉了多余的纱布,问道。
“国公世子的四十生辰,原本听说不准备大摆的,但是据说同怀国公府的三小姐十三岁生辰正好重了,便大摆了。”卫同知说道,“说起来,世子爷因为夫人的事情已经告病了一段时日了,最近才又来忙上朝的事情。”
卫瑶卿还记得这一茬,当时何太平就借由此事,查了一番怀国公薛家,不过徒劳无获。
“国公世子人不如何,但他家那个长女当真不错,世子爷告病的时候,都是她在撑着薛家。”卫同知感慨道。
“薛大小姐回京了?”卫瑶卿收了剪子,有些惊讶,“怎么未曾听说?”
大雨下的长安城,没有往日里的热闹,商铺早早打烊了,只余路杖上灯笼照亮夜路。对常人来说,这样的路,昏暗的看不清晰,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几个时辰前,她还坐在皇城的阴阳司里,翘着二郎腿,无聊的打瞌睡,嫌时间过得太慢,等下值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想到几个时辰后,她会在雨夜里发急狂奔,踩着屋顶,借力跃起,在屋顶上直奔。
那是一大片七拐八折的巷子,巷子里住的都是住在长安城的平民,房子密集而又杂乱,在这样的雨夜里,更是难以辨认。但这一切并没有难倒她,少女准确无误的在屋顶穿行。
有白天睡多了,晚上皮的睡不着觉的顽皮孩童在床上滚来滚去,精神奕奕。便在这时,听到屋顶,一阵响动声传来,连带着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由尖叫一声:“咱屋顶上有人!”
黑暗中扔来一只鞋底:“狗娃,你还睡不睡了?这大雨天的,猫猫狗狗都不出来,你能听到什么?”
可不是么?一切声音都被磅礴的雨声所覆盖了。
在这片迷宫似的巷子里穿行了许久,少女终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敲开眼前屋子的门。
半晌之后,屋门开出了一条缝,有人在门后看着她,许是眼下的少女太过狼狈,头发湿哒哒的零乱的样子,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敲错门了。”
“是我!”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门后的人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连忙打开门:“卫天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进来吧!”
“不进了,帮我个忙!”
“行!”
……
……
卫同知撑着铲子,一边摸着腰,一边直叹气。他不是个擅长体力劳作的人,更遑论又是这样的天气?平日里的大雨天,他在做什么?在书房看书,思虑朝中政事,或者已经歇息了。总之,绝非是像现在这样,在雨里,一铲子一铲子的挖着。
那先时被人围起来的监工丝毫不敢懈怠,一边挖着,一边擦眼睛,汗水和雨水夹杂着流入眼中,目中一片刺痛:他们尽力了,但挖了那么久,依然不见踪影,有此可见,那些匠人们被埋得何等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