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下人敲了敲书房的门,禀报道:“老太爷,大老爷回府了。”
傅恒扬声道:“叫他直接来书房!”
“是!”
阿玛显然是要与大哥商量兵部的差使,盈玥便不掺和了,忙告了辞,又去与额娘辞别,便带着自家绵悫包子,打道回府了。
福灵安这厢在书房足足呆至天黑,期间吃了好几通训斥,这才垂头丧气出了书房,打算直接去妻子敏仪房中,找点安慰,然后再做点和谐美妙的事情。
然后这个美妙的想法被打断了,思氏派了身边一个丫头来请,说是四公子青麟哭闹着想阿玛了,所以请大老爷去瞧瞧。
福灵安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一直留恋妻子敏仪房中,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小儿子了,便叫人身边婢女传话给敏仪,说晚些过去。便转道去了思氏的小院。
作为忠勇公府的世子,福灵安的姬妾通过只有区区四个而已,其中一个因早年犯错,已经被发落去了庄子上,便是福灵安庶长子慧麟的生母,还有一个是敏仪的陪嫁丫头,也已经是容色衰退的老人儿了。剩下两个年轻的妾,都是从云南带回来的,一个是云南土司之女,另一个是堂兄明瑞所赠,都是不好拒绝才收下的。
其中唯独思氏貌美柔婉,略得几分心意,这些年在云南任上,也是这个思氏最得宠,故而一举生下了福灵安的第四子青麟。
出于政治需要才纳的妾,福灵安自然没什么感情可言的,但思氏毕竟生了青麟这个乖巧可人的儿子,看在儿子的份儿上,福灵安一直厚待思氏。
在云南永北镇总兵府中,没有总兵夫人,思氏便宛若总兵夫人,还一直打理着总兵府内务,这些年少不得被养大了心思。
可自从回了京,思氏的地位陡然直降,上头多了一个大妇也就罢了,更要紧的是连福灵安都不再搭理思氏,一直缠绵大妇房中,这叫思氏几度不安。故而使出浑身解数勾搭,可惜竟一次都没勾搭过来!
这叫思氏几度不忿,所以才有了牡丹花圃中的顶撞与交锋。只可惜,思氏不但没能占到半点便宜,还被迫下跪认错求饶!这叫思氏深觉羞辱,恨得牙根痒痒。
思氏一则恨极,二则害怕县主先下手告状,所以便用孩子把福灵安给生生请了过来!
去宗祠上了香,便已经接近晌午了,于是姑嫂折返,一大家子在正堂用了午膳。
膳罢,傅恒搁下筷子,对盈玥道:“月娘与我书房来一下。”
盈玥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跟着老爹去了。
老爹的书房,向来不喜无关人等靠近,素日里倒是时常在此教导哥哥弟弟们,或者接待贵重男客。单独把她叫去书房,这似乎还是她出嫁以后头一遭的事儿。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近了,傅恒着一身素青色松江布袍,身无半点金玉配饰,简单得仿佛是个平头百姓。他泰然坐在博古架前的太师椅上,并指了指旁边的花梨木扶手椅,示意盈玥落座。
盈玥忙上前端正坐下,“阿玛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这般神秘兮兮的?”
傅恒虽已年逾五十,早不是她幼时记忆中那个英姿勃发、气势轩昂大将军,其面容见苍老不少,眼角眉梢都堆积了不少皱纹,五官也趋于温和儒雅。
傅恒幽幽吐出一口气,“魏氏与你为难的事儿,为何不与为父说?”
盈玥一愣,显然就是令贵妃请旨做媒,把金宜凤赐婚给永瑆的事儿,的确可以说是蓄意针对她的。
盈玥沉默了数秒钟,才道:“我自己可以应对,何况这事儿也已经解决了。”虽然没伤到令贵妃的筋骨,但金宜凤已经发落妙法庵,已经不足为虑。
傅恒脸色忽然泛起一抹说不清的幽暗,“为父的女儿,不能白白受了委屈!富察家的格格也不能任由一介包衣欺负!”
盈玥听出了阿玛话里的意思,忙道:“阿玛不是说过,魏家是皇上的奴才,咱们富察家不便出手,弄不好会惹皇上不悦吗?”
傅恒轻轻一哼,“只是不方便明着出手罢了!这魏氏如今在宫中愈发嚣张,若不给她点教训,只怕她日后还会与你难堪!”
“阿玛……”盈玥心下又是感动,又是踟蹰,“可是——”
傅恒抬了抬手:“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早些年在宫里,只怕你也受过她的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