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絮一愣,不由急了:“额娘,这事儿您怎么没跟我说呢!”
大公主赧颜抚了抚额头:“这又什么光彩的事儿,告诉你做什么?何况我当时一心以为是绵恩在搬弄是非……”大公主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身为长辈她又拉不下脸去给侄儿赔罪,便叮嘱道:“你下回见了绵恩,替我跟他致歉一二。”
咏絮忙点头:“二表哥不是小气的人,您放心就是了。”说着,咏絮面皮又一涨,道:“二表哥再好,您也不能急着把婚事定下,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大公主噗嗤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越大越有主意了。”
盈玥暗自打量着咏絮娇红滴血的小脸蛋,当真是可人。
正说笑着,一个侍女快步走了进来,屈膝禀报:“公主,十一阿哥与二皇孙来了。”
大公主脸色一怔,“绵恩也来了?”
侍女点头:“是,似乎是一块儿从宫里过来的。”
大公主不禁释然一笑,连忙整了整衣裳,端坐如仪,才吩咐道:“快叫他们进来吧。”
盈玥少不得忙起身,静静侍立一旁。
片刻后,便见一席浅青色竹石纹长袍的十一阿哥大步走了进来,腰间悬着的玉佩、带钩碰撞发出清响,一身清贵衣着生生衬得这个抠门佬颇有几分小小君子风范!他拱手朝大公主一礼,眉宇温润道:“大姐姐好。”
后头紧跟着的绵恩着一身杏色流云纹袍子,腰间系着玉带,衬得他身形格外颀长,他亦揖礼:“绵恩给大姑姑请安了。”然后又对站在床头的咏絮一礼:“表妹好。”
咏絮赶忙屈膝还了一礼,她笑嘻嘻道:“额娘方才还在嘀咕二表哥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人真是不禁念叨。”说着,咏絮不禁想到,额娘想把她许配绵恩,不由俏脸一红,宛若彤云。
绵恩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月前才被大公主训了一顿,他本来今儿是不想来的,偏生被十一叔给强拉了来。如今看来,大公主是已经证实他所言非虚了?
盈玥也忙朝着皇子皇孙分别见了一礼,却不多嘴,勉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永瑆却不肯放过她,他一双星眸眯得狭长清冷,那清冷的目光逡巡着上下扫了盈玥一通,阴测测道:“哟!这不是富察格格么!你也在啊!”
盈玥僵硬地扯着嘴角,勉强笑着说:“回十一爷,是玛嬷惦记大公主的身子,所以叫奴才来瞧瞧。”话说前几天,十一阿哥还跟她索要贵重生日礼物呢,结果她当然没送。所以今天十一阿哥满嘴阴阳怪气。
春来乍暖还寒,前儿还是艳阳天,这两日便冷雨霏霏,害得额娘都染了风寒。
也是不巧,连大公主也病了。老太太心下担忧外孙女,可又腿脚不好,无法亲自去探视,儿媳妇病了、孙媳妇要养胎,便只得叫盈玥这个小丫头代为探视了。
公主府芳年殿外,冷风嗖嗖,吹得盈玥小脸都通红了。
而定亲王绵德也站在殿外月台上。
盈玥少不得忙行了一个万福礼:“王爷金安。”
绵德忙抬手虚扶,面色甚是温和,“格格是来探视姑母的吧?只可惜姑母已经卧床,不能见人了。”
盈玥一愣,不由露出担忧之色:“这么严重?”她还以为只是偶感小恙呢。
但是,下一刻绵德就被打脸了。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了是公主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躬身道:“富察格格,大公主请您进殿一叙。”
盈玥眨了眨,瞅着定亲王绵德那张脸,显然已经发青了。他
不能见绵德这个亲侄儿,却见了盈玥这个母族表妹,这待遇差距……简直是赤果果侮辱这位皇长孙亲王殿下。
盈玥顿时心中了然:显然是咏絮把那日在香山寺的事情告诉了大公主,大公主是何等疼爱女儿,如何能忍受绵德的欺辱?自然就不会给他面子了。
盈玥微笑着解释:“大公主卧床,必定仪容不整,自然不方便见定亲王。”——毕竟定亲王是男子,而她只是个格格。
定亲王绵德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还望格格转达我对姑母心意,待姑母身子略好些,绵德再来探视。”
盈玥忙点头,屈膝一礼,恭送了定亲王,便随张嬷嬷进殿了。
内室中,薰着大公主素日最爱的藏春香,陶陶然馥郁。盈玥幽幽吸了一口,只见大公主正斜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腿上盖着狐皮,气色的确有些不佳的样子,不过显然没有“卧床不起”那么严重。而咏絮小丫头正坐在床头嗑着瓜子,小脸冷冰冰。
盈玥忙请了个安,大公主便笑着叫人搬个绣墩给她坐。
她便紧挨着咏絮侧身坐下,先转达了一下祖母觉罗氏的关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