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情敌面前秀恩爱

她被这样的想法震住了,此刻,换好了衣服的萧元夏重新回到殿上,众人举杯,宫廷乐师再度开始奏曲,直到舞姬跳了三场舞,皇帝才命人退下。

“萧皇,自从两国和亲之后,边境无战事,两国百姓安居乐业,也不枉费老萧皇的一片苦心啊。”龙奕说的冠冕堂皇。

萧元夏笑着点头,但眼神却望向对面的秦长安,正色道。“长安郡主是北漠之光,哪怕她远嫁了,北漠的民间还有她的传说。”

面对这一番恭维话,秦长安的内心却没有半点波澜,只是不知为何,萧元夏的眼睛里藏着一抹细微的火光,她微微一怔,该不会是他醉了?

“看来,朕的弟弟靖王的眼光和运气都很好。”

正在此时,龙厉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的要求的确很高,这一点,跟萧皇多少不太一样。”

闻言,萧元夏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龙厉不是在拐着弯骂他收在身边的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吗?!

可他却又无法反驳,如今伺候他的女人,或许也有不俗的容貌,温柔的举止,但跟他得不到的秦长安相比,就是无法超越!更别提,一年多不能见面,此刻重遇,秦长安依旧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么美好,仿佛是一颗高高悬空而挂的星辰,星光璀璨,却又遥不可及。

龙奕察觉到宴席上轻微的硝烟味,却不曾点破,话锋一转,笑呵呵地问道。“朕记得没错的话,当初靖王妃跟萧皇也是相识一场的关系吧?”

那一瞬间,除了觉得皇帝的虚伪有到达了新的高度之外,秦长安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皇帝又在不知不觉中,挖了一个坑。

他想把她推下去吗?

萧元夏呢?他又会是何等反应?落井下石?

就在她思绪纷乱的时候,萧元夏温润平和的嗓音传来:“我跟靖王妃,应该称得上是朋友吧。”

秦长安五指一收,这才发现自己手心依旧隔着某人的手掌,她这般细微的动作,却是感染到了一旁的龙厉,她红唇紧紧抿着,相顾无言。

朋友?若没有发生掉包新娘那件事,或许,她依旧会把萧元夏当成是自己的朋友。

龙奕笑了,那种笑容却带着不明就里的复杂,他从不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单纯的朋友关系,至少,总有一方是怀揣着更多的心意。但是,他并不操之过急,放慢语调,幽幽地问了句。“不过,朕瞧着靖王妃对萧皇这位朋友,倒是生疏了不少……”

秦长安回以一笑,泰然处之,仿佛听不出皇帝的弦外之音。“皇上说的是,妾身已经嫁人生子,不管对任何男子,都该保持一段距离。既然已有靖王这位夫婿,凡事就更该为王爷考虑,不能任性而为。”

闻言,龙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私底下,秦长安不算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她不喜欢女德里面那一套压死人的教条,什么尊夫为天,统统都是狗屁。她是个有见解有想法有头脑的女人,因此在朝夕相处之中,他们的分歧不少,除非谁能把对方说服,当然,这样的生活对于别的男人而言,不见得有多美好,但对于龙厉而言,他却十分享受。他们之间,没有谁输输赢,偶尔她占了上风,偶尔他驯服了她,这些都是小小的乐趣。

再者,在外人面前,秦长安对他这个丈夫可是维护的很呢。

男性尊严被满足,他的心情大好,洋洋得意地看向脸色稍显冷淡的萧元夏和一脸不以为然的皇帝,若不是很好奇因为萧元夏的到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也不会在酒宴上收敛锋芒。

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酒宴之上,一派祥和,并无发生任何闹剧。

由于时辰不早,宫门已经大关,帝后便邀请靖王夫妻在宫内留宿一晚。

一路上,他们跟萧元夏那方走的是同一条路,但似乎两方都刻意避开,萧元夏仿佛当真是喝多了酒,在酒宴的最后,他几乎是用不把自己灌醉誓不罢休的方式在喝酒,此刻,由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扶着,脚步稍显踉跄。

若是在北漠的皇宫里,萧元夏喝成这幅醉态,尚且可以说得过去,但如今是在别的国家,就算心中的不满再多,又何必让人看笑话呢?

秦长安跟在后面,看得实在不解,连连摇头,只听得身旁传来一道风凉话。

“他呀,是想用借酒消愁的把戏来吸引你的注意吧……对旧爱矢志不渝,念念不忘,恨不得把整个宫廷的烈酒都灌下肚子,想换来你的同情不舍,啧,殊不知,你却不吃这一套。”龙厉故意凑近她,那双形状美好却又阴鹜的眼瞳里,散发着近乎亢奋的光芒:“没心没肺的女人。”

“怎么?你也喝醉了不成?说什么胡话——唔……”她正欲调笑,殊不知话只说了一半,面前的阴影就压了下来,也不顾旁边还有几个下人,龙厉就这么扣住她的腰际,跟她索吻,完全不在乎众人目光。

当然……那些下人胆子很小,早就把头低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哪里敢光明正大地偷看王爷王妃秀恩爱?

唯独秦长安不知道的是,前面的萧元夏已经转过头,而他看到的正是龙厉搂着她激吻的这一幕,脸上霎时变得苍白,一双眼瞳也是漆黑的可怕。

萧元夏想要收回视线,无奈身体却不由自主,依旧死死地看向他们,他试图在秦长安身上发现一丝半点的不情愿和推拒,至少可以证明,刚才他在酒宴上见到的,也不过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戏码罢了,而绝非真相。

可是,在黑暗中他无法看清楚秦长安的脸,但宫女手中持着的灯笼却散发出来微弱的光芒,隐约瞧着她小脸微仰着,双手搁在龙厉的胸前,任由龙厉霸道地夺吻,直到许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那一刹那,她那张双颊浮现绯色的脸庞,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那是她被人疼爱过的模样,犹如雨后的玫瑰,受到了滋润,整个人的气质都截然不同起来。

龙厉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两人在风府的凉亭里坐下,喝着风离亲自送来的凉茶,她淡淡一笑。

“为她开颅的那一日,我忙活了整整三个时辰,忙的连午膳都来不及吃。对于之前的傻妞明云,我是艾其不幸,对现在清醒的明云,却是怒其不争。”

他拉过她的小手,看着她手掌心至今一片通红,眼神一沉:“以后打人耳光这种事,大可让下人去做,何必亲自出面?”

秦长安手心的确有点痛,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追随着他。“打了明云,我是想把她打清醒,别再浑浑噩噩过一生。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还打了禁卫军副统领方天一巴掌,是因为看不过他们这群走狗跟强盗般粗鲁野蛮,欺善怕恶……”

“那些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龙厉轻描淡写,一句带过,甚至眼底不见半分嗜血和残忍。

“禁卫军无缘无故死了,上面就没人发话?”对他的打击报复,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那一批禁卫军对靖王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先是围府,后来还试图单闯王府抢夺世子入宫,哪怕有皇命在身,她跟龙厉都不傻,她尚且不能不跟他们计较,更别提龙厉那睚眦必报的性子。

“上面?”龙厉勾起薄唇,缓缓靠近她,一双眼漆黑的可怕。“本王就在他们上面呵。”

若是以前,她会认为他太过冷血无情,残忍病态,但越是跟他一起生活,越是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决不能任人宰割。

他拥住秦长安的肩膀,目光落在池子里的荷花上,风家清一色种的都是红色荷花,这样的风景只能称得上平平,不过,正因为身旁一起欣赏风景的人是秦长安,他难得的认为这一幕很顺眼。

“这是本王送给风离的花苗,叫做红宝石,你小时候不是很想在陆家看到一个种满荷花的池子吗?现在如愿了。”

良辰美景当前,他可不想细说那几十个禁卫军死的有多惨,或许皇帝也猜得到是他的行事风格,只是不会为了区区一批走狗而再度跟他闹僵。

她抿唇一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凝视着那些红色荷花迎风摇曳,如火如荼,心如止水。

陆家只是她的过去,靖王府才是她的现在,那么,什么地方才是她的将来?

……

八月初。

自从龙厉回京之后,秦长安一次也不曾入宫过,有了一个做事强硬不受牵制的丈夫之后,她没有最后的一分顾忌。

但今日的宫宴,皇帝指名道姓要他们靖王夫妇作陪,只因来客身份尊贵,是登基才大半个月的北漠新皇——萧元夏。

坐在高位的依旧是皇帝和皇后,蒋思荷一袭正红色宫装,难得精致地装扮了一番,眉眼淡雅,额头挂着一颗上等的翡翠,相较于皇帝,她反而气色更好些。

她淡淡望向身旁的龙奕,当初对他的渴望,希望他能留下来陪她过夜,是真心实意,想着他终于也能放弃对楚白霜的痴迷而看看自己,终于能让她贪求短暂一瞬的不孤独。

后来,她才明白,短暂一瞬的拥有,仅仅是须臾火花,暖和不来身心,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别拥有。

如今,皇帝又有了新宠,便是那位宫外来的冯珊珊,对方眼如秋水,发如堆云,柳腰娉婷,小意温柔,伶俐通透,的确是一朵出色的解语花,更难得的是,至今无法看到冯珊珊骨子里的媚俗,冯珊珊总是给人一种清新温和之感,或许,这才能真正接近楚白霜死后无比孤独的帝王之心吧。

渐渐的,蒋思荷又开始习惯了一个人守着栖凤宫生活的日子,身边最信任的是蓝心姑姑和琳琅,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十句话,沉默的时间太长,几乎不与外人交谈,言语变成可有可无之物。她开始拿起毛笔、开始作诗、开始作画,仿佛还是那个未曾出嫁的蒋家少女,剩下的时间便是守着一儿一女,所谓的寂寞,似乎越来越淡,她甚至相信自己可以平安无事地过完此生。

殿堂上坐着的,一边是龙厉跟秦长安,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比该到的时辰稍稍晚了点,说是姗姗来迟也没错。

“皇兄,我们来晚了。”龙厉一脸气定神闲,扫过龙奕那张依旧看上去气色很差的面孔,这一句听不出有太大的歉意。

“来了就坐吧。”皇帝的语气异常冷淡,龙厉跟秦长安并肩而站的时候,那十指相扣的手,实在是碍眼。但心中不快,不由地还是斥责一句:“客人都到了。”

龙奕的心情莫名复杂,正在他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处置秦长安的时候,偏偏北漠新皇来了,他不如作壁上观,看看能不能找到秦长安的漏洞。

龙厉仿佛不曾看破皇帝的心机,拉着秦长安坐到位子上,对面的确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是刚从太子之位又往上爬的萧元夏。他一袭鎏金色常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竹叶纹路,并未以龙袍加身,玉冠束发,眉清目秀,嘴角常常挂着笑容。

“靖王,好久不见了。”萧元夏笑着说。

萧元夏一派温和模样,实则是想证实他如今是一国之君,比起亲王身份的自己更加高人一等罢了。

实则不知,北漠这样的小国,是根本不在龙厉眼里的。

“是啊,本王跟王妃成亲才一年半,四皇子这么快就登基了,当初你亲自护送我们离开北漠的情景,至今还在本王眼前,历历在目。”龙厉搁在矮桌上的手,依旧紧握着秦长安的,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他扯唇一笑,缓缓说出这一番话。

萧元夏本想在龙厉这个昔日情敌面前好好出一口恶气,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反击,当初他闹了一出替身新娘,把秦长安掳到自己的王府,但最终被父皇耳提面命,被迫一路护送靖王夫妻离开北漠国境。

那段历史,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被一个喜爱的女人一再拒绝也就算了,堂堂皇子,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偏偏跟武将一般护送他们……

“本王还听说,那趟返程的时候,四皇子受了冻伤,身边的下人怎么不会照顾主子?若是本王,早就让他们人头掉地了。”龙厉悠闲地说,面对任何人,不管对方如何掩饰,他都必须清楚对方的痛处,而且出手也要快准狠,绝不会让有回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