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包子的诞生

字迹早已干涸,又是压在一大堆文书下面,可见前几天就写了,原来他早就在想为马上到来的孩子起名字了。

心头一暖,她继续将所有的名字全都看了一遍,怀胎九个多月,她从没有为孩子的名字担心过,毕竟名字起的好,并不代表这个孩子就能养的好。不如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教养孩子的身上,不让孩子被宠坏了,养废了,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显然龙厉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尚且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虽说是个男孩子的可能性大了点,但他内心还是不肯放弃对女儿的最后一丝希望,所以连女孩子的名字也一道想好了。

龙厉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自己的确在冬至前就开始为孩子起名,想好的名字全都写在那张红纸上,不知不觉已然将那张红纸填满了。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看着她垂眸微笑的面容,心中溢出更多的满足。

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对他而言,都是很陌生很新鲜的感觉。

若是搁在以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只是为孩子起名字这种小事,能浪费好几天的时间,这不像是他做得出来的。

面对这个女人,越了解她,他就越喜欢她,只是默默地观察她,他都觉得十分欢喜,病态一点说,他甚至享受起这样一种安静地看着她的感觉,只是看着,就觉得生命是丰盈的,心里全都是满满的。

两日后的黄昏。

秦长安照例睡了一个午觉,午觉醒来,突然镇痛,两个接生婆就在苏家老宅,马上赶了过来,贴身四婢一盆盆热水端进去,而龙厉则在屋外站着,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还没生吗?

龙厉话不说了,可是耐不住心里的燥,站在院子里的树下,树荫遮蔽了他颀长的身影,他一脸幽暗地等着。

天渐渐黑了。

慎行等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没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但显然在灯笼下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得不挤出笑容,劝道。“爷,您放宽心,女人都是要这么走一遭的,我媳妇儿第一胎足足生了三个多时辰呢,这会儿才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刚开始呢……”

只是,慎行好心的劝说,没有任何成效,反而,一转眼就看到主子黑沉的脸,慎行自知说错了话,紧闭着嘴巴,不再多言。

自家婆娘是生了一晚上还是整整一天,显然不是自家主子所关心的,主子关心的只有王妃,他还没眼色地说所有女人都要受这种生产的苦,岂不是让主子的心情雪上加霜?

不单没让人心情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担忧了。

第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还是隐约听到女子的痛呼声,但一声声断断续续的,不像是慎行自家媳妇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扯着嗓子直叫唤,让人听的头发都快竖起来。

果然,王妃是个能忍的女子。

终于,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白润的胖丫鬟珍珠,她一脸着急。

“里头怎么样?王妃快生了吗?”慎行一把抓住珍珠,代替脸色阴沉的王爷询问。

珍珠脸色发白,摇了摇头:“还没呢,先前王妃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后来才痛的越来越厉害……不过王妃生的累了,婆子也说要保持体力,让奴婢去煮一碗鸡蛋面,服侍王妃吃下去,免得王妃到后面没有力气。”

“快去。”龙厉广袖一挥,冷声说。

珍珠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院子,龙厉的脸部肌肉紧绷着,脑子里是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没事。

经历了恶鬼窟事件之后,秦长安虽然当时动了胎气,但毕竟性子坚韧,自己又注重调养,很快就把消瘦的身子养好了。在苏家,龙厉还不放心,请了大夫来看过好几次,都说大人和孩子都很好。

可是即便如此,真到了这一日,龙厉还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和紧张。

珍珠再度出来的时候,端着空了的瓷碗,顺便跟龙厉抱了个好,说王妃在用力了,也许很快就好了。

慎行了然地说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还能吃得下东西,可见一切顺利。”

龙厉却并不听得进去,秦长安自己就是学医的,对于女子生产的情况,必然了解的很多,不会大惊小怪,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屋内的情况。秦长安虽然痛,但是并不慌张,喊得累了饿了,还能吃下大半碗鸡蛋面,可见她的心情是平静的。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着,他没学过医,贵族男子从不过分担忧女子生产之事,甚至不会踏入产房一步,只因女子生产会留大量的鲜血,而且民间有种说法,男人不能进去,是因为屋内有秽气,对男人不利。

无稽之谈!

------题外话------

哪吒终于生出来啦!普天同庆!

秦长安忍不住笑了,这张刻薄的嘴巴,说起情话来,却也挺顺耳的。

但是女人善变,很快又沉下脸。“哪家都有这种心怀鬼胎的下人!我还以为苏家能让我享受几天清静日子——”趁着女主人怀孕服侍不了男人,前仆后继往男主人的床上爬,这便是她最反感的,想想都恶心。

龙厉的手掌撑着下颚,长睫微颤,在烛光下扑朔迷离,看起来格外的魅惑人心,气定神闲地说了句。

“长安,你的脾气变差了。”

他的口吻却让人有些可气,她气鼓鼓地说,很用心地讽刺他。“王爷,你脾气好,哪儿都不缺主动送上门给你尝鲜的,是该得意忘形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地对付那个找死的丫鬟,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怒气就冲着他来了?

龙厉优雅一笑。“是啊,若趁着你给本王怀胎十月的功夫,却拉别的女人上床,本王在你心目中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禽兽了?”

她无言以对,若是想要女人,龙厉的机会实在太多,大户人家中的男主人一旦在女主人怀孕期间,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其他小妾那里,完全不必禁欲,甚至还有女主人主动为丫鬟开脸,充作通房的。

多数男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正因为他们觉得理所应当,女人娶过来便是开枝散叶,生孩子的机器,很少有人当真能体会孕妇的辛苦和孤独。

但龙厉这么肆意妄为的男人,却不曾犯下其他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九个多月来,他自始自终都只是守着她一个女人。

她心中动容,但却不想看他洋洋得意的模样,嘴上斗不过他,只能随口说道。“那个丫鬟如今在哪里?”

“交给苏家的管家了,是生是死本王还真是一无所知。”他又朝她笑了,笑的春暖花开,语气是明显的邀功。

秦长安不满地哼了声。“还是靖王府安生。”

龙厉闻言,感受到她毫不遮掩对靖王府的感情,在她嫁过来之前,靖王府的年轻丫鬟不少,但她嫁过来之后,他暗中让管家把一些特别貌美的都换成了年纪很大的婆子,而且靖王府的规矩一向很严,丫鬟们就算少女怀春,也不敢真的有任何动作。

抬眸望向秦长安,漂亮的眼睛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情感,线条分明的薄唇徐徐往上勾,一个一个字地慢慢询问。

“王妃这是在嫉妒吗?”

“你跟那个丫鬟睡了吗?既然没睡,我嫉妒她做什么?”秦长安推了他一把,离开他的身体,没好气地说,虽然那个丫鬟的下场绝不会太好看,但她还是有些火气,噌噌地往外冒。

“本王喜欢你的嫉妒,你越是嫉妒,就证明越是在意本王。”他得意地拉住她的小手,指腹暗示性地划过她温软的手心。

“你这人……毛病真多。”随着他的手指一次次地划过她手心,仿佛心里的怒火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痒,在四肢百骸不安增生。她只觉得脸有些发热,避开他的视线,不去看他。

“像本王这么坐怀不乱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王妃的运气实在是好。”

龙厉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手指不再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着,反而跟她纤细白嫩的五指勾勾缠,两人靠的很近,这么亲昵的说话方式,仿佛是在说着悄悄话。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比王婆还要厚脸皮。”什么坐怀不乱,什么打着灯笼也难找?这男人是要上天吗?

秦长安被逗笑了,乐不可支。

“本王说的是事实。”龙厉一手转过她的脸来,看着那张笑靥明媚的小脸,心微微一动,明白这个女人嘴硬心软的性子,嘴上不肯承认,但内心一定早已有了共鸣。

“王爷拒绝了那个不怀好意的丫鬟,该不会又是想要讨赏吧。”秦长安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套路。

“就看王妃愿意赏什么了。”某人的嘴角无声勾起。

她佯装神色淡淡,差点被口水呛到,赏什么?他想要她赏什么?

龙厉凝视着她的目光愈发炽热,里头隐约浮动着一丝势在必得的情绪,让她喉咙干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放置在烤架上烘烤着的小乳猪,四肢被束缚着,不断地哀鸣着。

这样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一闪即逝,龙厉补充了一句,指尖划过她脖子上的灰色貂毛围脖,钻进去解开衣领的盘扣,嗓音清滑中掺杂几分低沉,变本加厉。“要不在书房里休息会儿?”

他故意这么说,秦长安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过于可爱了,他一手搁在她的腰上,把人拖到榻上坐着,下颚支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笑着。“看来王妃跟本王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长安横了他一眼,匆匆在他面颊上落下一个吻,就这么打发他了,她预料中临盆就在冬至前后,但离冬至已经有过去三无日了,比想的还晚了点,两人的确不太适合做一些太激动的事。

感受到面颊上柔软的的唇瓣碰了下,就算是亲吻了,龙厉很不满意,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牢牢地封住她的唇,狂热又强硬地扫过她温软口中的每一寸,贪婪又放肆地纠缠着她的舌尖,来不及吞咽的口津漫过下颚,牵引出丝丝银线。

龙厉放纵的攻势,让秦长安手足无措,只能双手护住圆滚滚的肚子,微微撑大的水眸盯着他脸上的狂放,颤抖的睫毛掩饰不住眼底的迷乱,此刻,不知到底该推开他,还是将他拉的更近。

但是,她却明知不该,还是想起了两人无数个纠缠的夜晚,每一次的欢爱都是那么的疯狂,好似没有明天的激烈。他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她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扁舟,随着狂风起舞,除非风雨骤停,否则她没有能力躲过。

他忍了很久,因此今日的亲吻中更加霸道狂烈,仿佛要把她摧毁一般,或者,要两个人一起沉浸在这种滋味中不能自拔……那是因为某人饿久了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