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哪里是对野兽有感情啊,分明是残酷不仁嗜血黑心的暴君啊……原来这才是靖王爷真正的面目?!
秦长安眼底的笑意闪烁,嘴角恶劣地上扬,有时候捉弄捉弄小丫头们,还是挺有意思的。
没再惊吓翡翠,她继续逛着花园,前两日下的雪已经开始消融,湖面结了冰,各色锦鲤在冰下缓慢地游着。
她看了会儿,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明明靖王府还是之前那个靖王府,可是却有些不一样了。
过去,在这里的花开花谢、绿草茵茵、花团锦簇,从未惹起她的注意,她真正在意地只有那一堵围墙,对于幼小的她而言,围墙很高很大,隔绝开了外面的世界。
仰着下巴,她抬头看向旁边一角,朱红的围墙,远处的天空湛蓝湛蓝,万里无云,好似一匹纯净素锦。
“郡主,您在瞧什么呀?”翡翠循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是天空上一只飞鸟都没有,啥也没有。
她笑了笑,唯有自己明白内心深处的心思。“没什么。”
另一边,刚下早朝,他一走出大殿,守在殿外的谨言就给他披上御寒的黑色大麾,他面色一凛,率先走下白玉石雕龙台阶,他未曾穿朝服,依旧一袭红袍,灼灼如火,张狂肆意,浑身散发着霸气。“靖王请留步!”
几个臣子也不顾四五十岁的腿脚,风风火火地往前跑着,偏偏前头的贵人当做什么都听不到,他们只能一口气跑了几百级的台阶,这幅场景是在是可笑。
龙厉愿意上早朝就已经给皇兄和臣子很大的面子了,他最反感什么以国为家、呕心沥血,但他是亲王,如今身体痊愈,反而没有理由托词成为皇兄的左右臂。至于下了朝,那就各回各家,他还想着早些回去跟秦长安窝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身边有她,他的心情就不坏。
“靖王爷!靖王爷!您请留步啊——”身后的声音气喘如牛,众人跑的面红耳赤,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有几个落在后头的官员,脚步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滚下来。
龙厉突然停下脚步,眉头一皱,冷冷扫过身后的七八个臣子,嘴角绽放一抹诡谲的笑意。
“何事?”
“靖王爷去江南暗访民间,这一去就是一年多,下官们特意在一品楼准备了一桌酒席,欲邀您接风洗尘,并贺喜王爷抱得美人归。”
龙厉哼了声,脸上只有淡淡的扫兴和鄙夷,他的王妃到底美不美,关、他、们、这、些、老、东、西、屁、事啊!
“本王没空。”他一脸傲娇,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不耐烦,足以看得各位老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王爷既然今日没空,不如明日?”领头的是方脸宽唇的刑部侍郎,他赔笑谄媚地问道。
龙厉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他顿时脸僵硬了,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再不行就后天?下官几个准备了一份贺礼……”
他不耐地举起手,这些臣子都算半个人精,能够看明白他的这些手势,这是要他们噤声的意思。
顿时鸦雀无声。
“什么贺礼能让本王开眼?若是些俗气的黄白之物,可别怪本王往后给你们穿小鞋。”他皮笑肉不笑,眼神阴测测地说。
众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背后早已沁出大片冷汗,他们是想巴结朝中最有权势的靖王,但更怕拍马屁拍在马腿上,这傲视天下的靖王一个不喜,就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玩到残、玩到死……
一年多,京城没有靖王,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毕竟圣上的想法虽然难测,但却没有靖王的阴狠手段和残暴癖好。一听到靖王不但从江南回京,甚至还跟北漠送来的和亲郡主大婚,反而让他们措手不及,一个个在家里吃不下饭,喝不下茶,叫苦不迭,心想着这个混世魔王怎么就回来了呢?要是不会来该多好。
所有人都在说,这次的主意肯定能投其所好,可是他们怎么觉得成亲后的靖王脾气还是那么阴沉古怪呢?
“这份礼物是下官们的心意所在,足足找寻了好几个月,听闻靖王妃是北漠神医,素有北漠观音之名,靖王妃必定会喜欢。”一个三品官员笑着说,看似坦然,这一番话不知在肚子里腹诽过几十遍,如今面对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王爷,才能压下内心的恐惧,壮着胆子开口。
龙厉摸了摸下巴,不是看不出这个官员在耍小聪明,但明里暗里都在夸他的女人,看似恭维,实则是在试探他们夫妻的感情如何。
有时候,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所以他就给众人留了一条路。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给本王的贺礼,怎么又故意讨王妃的喜欢了,敢情你们认为靖王府本王已经做不了主了?”他把玩着手腕处的龙形手环,眉宇之间,隐隐有薄怒,一派邪魅奸佞之色,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众人闻风色变,顿时一致改了口。“下官们并非是这个意思,靖王妃是王爷的妻子,是王爷的解语花,王爷若能跟王妃琴瑟和谐,便是我朝之幸——”
这群蠢货,还是这么愚不可及,还不如他家王妃一根手指头,他开始怀疑自己何必浪费大好辰光在他们身上?还不如早些回府跟长安玩一点闺房游戏来的值当。
一想起今天早上仓促结束的那场云雨,龙厉不免又下腹一紧,纵然此刻是隆冬,心脏和身体都热起来。
“啧。”他阴邪地摇摇手指,只是一个字,就足以让他们脸上的笑容再度变得僵硬,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实在心中苦涩,到底这个菩萨在想什么?
“礼物送到靖王府就成了,酒席则免了。”他丢下一句,嗓音很轻,却透着一种沁骨的寒意,红色广袖用力一挥,随即傲慢地延长而去。
众人并未散去,依旧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龙厉走向宫门,良久,从殿内走出一人,正是兵部尚书康建。
“康大人。”众人颔首示意。
康建身材并不魁梧,约莫六尺,身着墨蓝色朝服,但康家子女的一双眼却生的极好,跟淑太妃有那么几分神似,但那双眼里的历练和肃严,让人敬畏。
“你们送了什么东西过去?难道不知道靖王爷极为挑剔,送去一般的世俗之物,只会碍他的眼吗?”康建笑着说,但笑意却冷冰冰的,只是场面话。
众人听了,极为不自在。
“康大人,您为下官们指一条明路吧,您看,靖王和靖王妃之间的感情如何?”
“本官看,靖王不会被区区一个女人就迷得神魂颠倒。”康建敛去几分笑意,讳莫如深地说。
说完这句,康建摇了摇头,随即离开。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禁犯了难,皱着眉头,低声嘟囔。“咱们准备的贺礼到底是送好,还是不送好?”
康建走出宫门,坐上宝蓝色的轿子,等帘子垂下,他才露出阴险的冷笑。
以前的靖王,无心无情,所以没有弱点,刀枪不入。
若是如今靖王心里多了个女人,那么……那个弱点,是许多人都喜闻乐见的。
靖王府。
龙厉的黑靴踏入正门,管家在前面领路,他问了句。“王妃人呢?”
“回王爷,王妃早就回来了,在芙蓉园。”
“王妃出门了?”
“是,去了东街,不过就逛了一个多时辰。”
推开房门,龙厉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圈,却并未见着秦长安的影子,他刚转身走出来,想到什么,嘴角自信满满地勾起,大步流星地走向炼药房。
果不其然,门口有珍珠和玛瑙两人守着,见到他正要开口,他却摇摇手,径自走了进去。
一抹纤瘦的蓝色背影,落在龙厉的眼里,他轻轻反手关上门,止步于她的身后。
她的脸上蒙着一张白纱,双手戴着特别的棉布手套,双目专注,手里捏着褐色的药丸,虽然没有回头,但已然知道闯入者是何许人也。
“门放在那里,是为了让你敲门的。”她的嗓音清冷,侧脸极为冷静,但在龙厉眼里,却是上好的风景。
龙厉微微一笑,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却回头瞪了他一眼,露在白纱外的那双美目晶莹逼人,宛若寒星。
“炼药房是我的禁地,以后尽量别来,耽误我做事。”
“整个靖王府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哪里还有什么禁地?”他俯下俊长身子,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突然眸色深沉几许,手掌探向她。“若说真有什么禁地,我也得闯一闯。”
“我是说真的,我手里的是毒药,剧毒,你离我远点。”她话音未落,却被龙厉猛地抱在胸前,她突然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对我而言,可比剧毒厉害多了。”他面不改色,完全不惧怕劳什子毒药,不但不怕,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瞧他说的什么话?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她知道,自己也会从这个院子里消失,成为这些年来消失几十个孩子里的其中一个,所以,她连夜逃了。
她的运气并不那么好,她没有被罗爷爷抓回那个院子,而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人牙子。
但她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坏,就在陆家要买进两个新丫鬟的时候,她遇到了陆仲,陆仲发现她是黑户,在买下她后多了个心眼,把她安置在别院。
陆仲当年已有寻找药人的念头,但年下来,都没有任何结果,庄福被教会写字认字后,无声的世界里才有了第一人进驻。
她喜欢陆仲,很单纯,没有太多理由,只因他给过她在这世上从未有过的关心。她无从比较,这些关怀是多是少,是好是坏。
因为妻子的病弱,陆仲心事重重,但庄福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不知不觉中,他对她透露了自己的心事。
庄福不是没有过挣扎和纠结,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告诉陆仲,她在那个宅子里的遭遇。
也是那一刻,她从陆仲嘴里知道了自己是何等的存在,这种人,叫做药人。
陆仲眼底的狂喜,同样温暖了她,她觉得能为陆仲做点事,就是他们在这一世遇到的所有意义。
可惜,她是个半途而废的药人,但她相信自己的身子比其他消失的伙伴更加健康,若是由她来孕育孩子,生下的孩子或许会是一个能够成功养大的药人。
“我不能这么利用你。”陆仲在某一天,面露痛苦地说。
“不是利用。”庄福在沙地上用花枝写下这四个字,朝他粲然一笑,真的,在她心里,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利用两个字,抹杀了她真挚的感情,也玷污了他们几年的相处。
在庄福十八岁那年,她开始忙碌起来,陆仲一有空就到她的院子来,教她分辨药材,他没想过庄福虽然没受到良好的教养,却有着惊人的记性。
只用了一年时间,她回忆起来罗爷爷给她用的十八味药材,还将喂药的过程巨细无遗地写下,连扎针的穴道也跟陆仲反复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她唯一的私心,就是给陆仲留下一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只因那时起,她就隐约不安起来,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伴随他,她想留下点能让他记起她的东西……
就在她生下一个女儿,做完月子后偶尔到街上采买针线的时候,却见到那位五年没见的罗爷爷,他已然老的厉害,但脸上的阴沉从未改变。
她成了受惊的鸟雀,回到院子仍然不能平息,她害怕再被抓回那个地方,因为她已然知道,一个逃亡的药人,一个失败的药人,一旦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就只是死亡。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马上离开,只要活着,就还能盼着跟陆仲和女儿相见的一天,只要活着,她就可以保住他们……
秦长安心情沉重地推开这一大叠宣纸,其中几张轻轻落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起来。闭上了眼,她不由地想起年幼时候被爹喂药的情景,陆仲当年的眼神里藏着很多东西,似不忍,似悲伤,还有——如今她才能理解的那一抹愧疚。
她依旧无法理解生母庄福的做法,只因她们成长的环境截然不同,也唯有一个被像是动物般圈养从未接触世事的女人,心思才能如此简单和明澈,当然,落在很多人眼里,甚至是傻子般的举动。
她同样无法理解爹的做法,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就能接受这么一个纯净无垢的女人的无私奉献。还是,他在跟庄福相处的那五年里,在教她写字认药的无数个日夜里,他也曾对庄福动过那么一刻的心悦之情?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芙蓉园里灯火莹然。翡翠在外间犯瞌睡,几度差点倒在榻上,直到听到秦长安的声音从寝室传来。
“翡翠,你去睡吧。”
“是,郡主。”翡翠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秦长安披着一件雪青色的外衣,一头美好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腰际,脸庞雪白如玉,比起往日的明艳飒爽,更多了几分娴静柔美。
她推开窗户,仰头望着夜空,眼神平静深邃,浑然没有察觉夜晚侵入骨髓的冷意。
龙厉的脚步声已然在她身后,见她独自一人在赏月的画面,虽然勾人心魄,宛若画中人,实在美妙。但冷风吹得她青丝舞动,衣袂飘飘,好似下一瞬就要跟嫦娥般飞天奔月去了,他的心猛地一紧,大步走过去,“砰”一声关了窗户,把她拉到床沿坐下。
“本王不回来,你就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头发可擦干了?也不多加几件衣裳,存心让本王心里不爽?”
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就算糟蹋你的身体,也不会糟蹋我自己的身体。”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寿命有多长,但就眼前来说,自己的身体比一般女子还要强壮,身体纤弱只是表象,她跟那个病美人楚白霜,可不是一类人。
龙厉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怒容,顿时轻忽笑开了,扯开自己的衣襟,笑得邪魅。“那好,本王尽管让你糟蹋。”
她重重拐了他一记,随即问道。“我得到了一点线索,就是怕你不好查。”
龙厉一如既往的倨傲不凡:“在金雁王朝,若是要情报,你找本王就找对了。”
“我生母在滁州逃出来的,虽然她不知道是哪家哪户,但据说那个院子里同时豢养四五十个孩子,只为了练就一个药人。光是花在这么多孩子身上的药材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想……这家至少在滁州是大富大贵的家族。还有,当年给他们喂药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姓罗,不对,若是他如今还活着,该有七八十岁了。”
“滁州?”龙厉眯起黑眸,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子里的冷厉一闪即逝。
“京城之外,滁州便是王朝最大的城池,人口至少有五六万,我知道是需要花上不少功夫——”她深深地望向他,不再说下去。
“何时变得这么乖巧?”他攫住她的下巴,俊脸一分分靠近,薄唇勾笑。“我当然会帮你。”
她无声地抿了抿唇,如今压在心头的两件事,一个是陆家的无辜蒙冤,一个是生母悲惨身世的幕后主使,她全都不想放过。以她一人之力,自然比不上靖王出动手下精锐能人,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龙厉从背后环住她,俊脸抵在她的肩窝,神色一柔。“其实,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药人不见得皆短命,你看你生母,安然无恙地活了四十年。还有,药人也可孕育子女,你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
“她跟我还是有些不同,她算是功亏一篑,连带毁了自己的听觉和声音,而我已经是真正的药人了。”她的后背紧贴着他,清楚感觉到他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坚实胸膛,心下不禁一阵恍惚,有种软软的,暖暖的温柔自胸臆间荡漾开来,蔓延着一丝丝的甜味,好似吞下了一个糖霜糕。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那可都是她从来不提的心思啊,可是他却懂。
察觉到龙厉的不快和沉默,她的手搭在他紧攥成拳的手背上,轻轻低语。“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却是让龙厉飘飘然起来,双臂收紧,觉得怀中的人儿虽然轻如羽毛,自己却像是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
终于,他做的事,不会再让她厌恶反感,终于能得到她的正视!
某人上早朝,实在是一大折磨。
马超苦着一张脸,自从他在北漠见光后,从暗卫成了“明卫”,如今主子要上早朝,天蒙蒙亮他就在门外守候,但屋子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只能小声提醒。
“王爷,该起了,今日您要去宫里。”
翡翠从不远处走来,她瞧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压扁了声音在外头喊门,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别笑!”马超一把捂住翡翠的嘴,瞪大了眼,恶狠狠地说。“王爷起床的时候脾气最不好,你给我悠着点。”
翡翠从未跟年轻男人有过接触,心跳如鼓,一把拍下马超的手,小脸通红,不满地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就你这么蚊子大的声音,能喊得起王爷吗?别说是早朝,我看就是午朝都起不来吧。”
这牙尖嘴利的丫鬟长着一张瓜子脸,眼睛是丹凤眼,倒是一脸精明相,马超对她并不陌生,毕竟在北漠,他就常常躲在暗处,保卫自家主子的同时,也对郡主府所有人了如指掌。比如眼前这个叫翡翠的,因为一开始对爷不恭敬,而在孙武手下吃了点苦头。
“那就再等等?”马超一脸苦恼,还不如当暗卫呢,至少不用做这种苦差事。
“要不,我来?”翡翠实在瞧不起一个大男人耷拉着八字眉苦兮兮的神情,话音未落,她就转身,扬声说道。“王爷,您该上朝了。”
马超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的,妈呀,就算他杀一百人,也从未这么忐忑不安过。
屋内,依旧是一派死寂。
床上的男人懒懒地掀开眼皮,心情有些烦闷,外头是什么麻雀叽叽喳喳叫?他恨不得那只麻雀的毛都拔的一干二净!
但一看到身旁的女子,一头青丝散在枕头上,面向他侧身躺着,柔软的白绸里衣胸下系带早已松开,以他的角度,正能瞧着里头一抹粉色兜儿,雪肤丰盈,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着看着,他不禁下腹一紧,一点也不想隐忍,身子重重压了下去。
秦长安只觉得胸前一凉,被迫转醒,却之瞧见那双对着自己已然情欲勃发的眼,目光往下移动,眼眶发热起来。
锤击在他胸口的拳头,最终没了力气,只能攀附在龙厉线条优美的后背,泄恨般地抓住几条红痕。
晨间的男人当然是凶猛如虎狼的,她深有体会,但龙厉的兽性却有着高贵和狂野的两面,甚至令她有那么一瞬间,无法正视他那张妖孽般的春意荡漾的面孔。
兴致上来,他甚至还抱她压到墙上做了一回。
他心满意足地喘息着,慵懒愉悦地笑了起来,语气里难掩遗憾。“本王还得去早朝,只能草草结束,王妃可别放在心上。”
话音一落,他把瘫软成水的秦长安轻轻放在锦被上,取过她身上的肚兜擦了擦他的身下,这个邪气的动作惹得秦长安心中一跳。
原来他还记得早朝这回事?明明天都亮了,还把她往死里弄是想怎么着?
她气的俏眼一记横扫。“要去早朝的人是你不是我,自己不能睡也看不惯我睡吗?明天起分房得了,谁也不碍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