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怎么会拥有这样阴狠的眼神?
她怔住。
“京城闹市也有人当街纵马?”他冷哼一声,不屑至极。“又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五指一收,须臾间又恢复往日平静淡然。“好像是曲国舅。”
“没事吗?”他淡淡问了句,搂住她的双臂还未松开。
她一点头,心中那一抹古怪矛盾的情绪,却越缠越紧,突然心烦意乱起来。
没几日,秦长安再度去了官府。
“黄三,你看看这是谁?”白玄中身着墨蓝色官服,他冷眼看着被带进停尸房的囚犯,冷声问。
黄三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个男人跟他长相相像,一剑封喉,胸口一大片干涸血色。
“是我弟弟黄四……”黄三颤抖着跪下来,几日内失去所有家人,万念俱灰。
“郡主,你随我来。”
白玄中暗中给她看了一封遗书,正是黄三妻子临终所写,藏在床板下,捕快好不容易找到的。
正如明遥所想,他们果然成了惊弓之鸟,想着早晚会被同门找到用非人手段残害,还不如服毒死得干净。
但这封书信,黄三却不知情,他只当家人都是被同门所杀,用刑都不开口的汉子,如今却把其余二十人的名单招了。
不但如此,他承认兄弟黄四受霍恫所托,在军营外接应,去小倌倌寻找合适人选,种下情蛊。
原先的疑虑尽消,但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既然黄家妇孺是服毒自尽,那么这个一直逃亡在外没回家的黄四呢?他又是被谁杀死的?祁门人虽然擅长用毒,多数门徒根本没有武艺,而能够一剑封喉的,必当是一等一的高手。
至此,有了黄三的那张名单,耗费半月时间,祁门所有门徒被一网打尽,但古怪的是,始终无人招认杀了黄四。
一时间,祁门门徒按罪处置,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
可惜,门徒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情蛊的解药,他们一口咬定情蛊是无药可解,一旦染上,终此一生不能摆脱。
{}无弹窗这两日,秦长安都是到了天黑才回郡主府,休息一晚,天一亮就走。
直到第三日,她接到消息,匆匆赶赴官府,却见门外马车旁站着明遥,他眸光清冷,开门见山。
“这几天郡主在查什么?上回的坠马事件?”
她一脸冰霜之色:“我很好奇,到底祁门还有多少种报复的方法在等着我。”
“既然跟祁门有关,我也一道去,毕竟我也深受其害。”他率先上了马车,不顾她答不答应,先斩后奏。
马车徐徐开动,很快到了官衙。
白大人早已在门口等候,朝廷不遗余力要抓到所有祁门余孽,如今还有二十人在逃,他这个父母官头疼得很。
“郡主。”年过四十的白玄中朝着秦长安行礼。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的嗓音泛着冷意。
“仵作说,大概是昨夜午时。”
一走入停尸房,纵然灯火通明,还是有一股阴森寒意袭来。
她走的飞快,想快点看到尸体,明遥不动声色,缓步跟上,翡翠则面露惊惶,恨不得别进去。
地上摆放着六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她点头,命人掀开。
翡翠看了一眼,倒抽一口冷气,跑出去吐得一塌糊涂。
“确认这一家子都是黄三的妻儿老小?”秦长安莹白脸上,一派冷肃,俯下身去,细细检查众人的死状。
“狱卒刚带黄三来认过。”白玄中点头。“最可怜的是他的儿子,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黄三见自己一家被灭门,当场昏厥。”
秦长安戴上薄纱制成的手套,解开孩子的衣裳,男孩身躯上满是深紫色的毒疮,流脓腐烂,体无完肤。
她点头:“是祁门的阴骨散,再过三日,这些尸体都会化成一摊血水,无迹可寻。”
“会是谁动的手?”
“也许是祁门中人自相残杀,黄三被逮住后,他们害怕黄三将其他人的名单全盘托出才杀了他的家人。”她顿了顿,为男孩蒙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