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龙厉和陆青晚两个人。
他当然现在就可以割肉放血,但周奉严的那句话,却让他只能生生忍住,继续等……等待的滋味,谁也不会比他更清楚!每到那个晚上,他就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早点解脱,省的在这世上受苦!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床畔,满眼浓烈恨意,却见她的右手突然无声垂落,但五指还是蜷缩着,维持着小拳头的样子。
俯下身子,他毫不手软地一根根扳直了她的手指,本以为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最后才发现其实空空如也,而她娇嫩的手心,却满是一个个半月形的血痕。
这是……双手握拳,指甲陷入皮肉,生生掐出来的痕迹。
家都被抄了,还要这些没用的傲气做什么?他冷冷一笑,扣在那纤细的手腕处的五指,无声收紧,直到昏迷着的人儿突然闷哼一声,他才拂袖而去。
翌日。
小王爷没再来过,但拨了个勤快的丫鬟过来,照顾卧床不起的陆青晚。她的身上换了干净的新衣,小脸也洗白了,周奉严这才看清她的真实面貌,肌肤细白,明眸如水,眉心有一点小小朱砂痣。
“周大夫,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她朝着周奉严浅浅一笑,嗓音还未恢复,依旧有些粗哑。
对于药人的养成,他的确是很感兴趣的。
“给你亲自喂药的人,是你父亲陆仲吗?”
陆青晚默默点头:“从三岁起,我爹就这么做了。”
“为什么?”周奉严也有妻子儿女,他不觉得自己会让女儿当药人那么残忍,毕竟,若是喂药的过程稍有差错,年幼夭折也是可能的。
“我娘体弱,生下我之后,连床都不能下。爹说,幸好我身体很好。”她顿了顿,眸光略微湿润:“爹希望我娘可以长寿,我也是。”
周奉严讶异地开不了口,就为了让自己妻子多活几年,把亲女儿养成了药人?那个陆仲……竟也是半疯的吗?他们身为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知道有的人救得了,有的人活不长,何苦为难自己的女儿?
{}无弹窗“慎行,你把她带去偏房,让周奉严过来。”周奉严是秘密为他诊治之人,身份是酒肆老板,实则是民间的医者。
“王爷让你起来。”慎行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
陆青晚抿了抿干涩的唇,并没说任何讨好的感谢,跪在地上小半天了,她强忍着右腿的酸麻起身,爬起来的动作缓慢而吃力。
龙厉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既然是罪臣之女又沦为官奴,他收留了她,怎么不谢他这个主子?她是傻子还是哑巴?他就注定要用这种废物的血液来续命吗?
慎行看她身形摇晃,扶了她一把。
“谢……”她的嗓音破碎嘶哑,完全没有女童的娇软悦耳,缓缓抬起脏污的小脸来。
慎行一看到那双眼睛,不知是何等感觉,竟然心神一震,她五官还未彻底长开,却像是蒙尘明珠,再过几年,这等姿色必当会惹人觊觎。
龙厉无声冷笑。
他以为她是哑巴,才不知道开口叩谢,却当着他的面感谢扶她一把的侍卫,这小丫头就算不傻,也是给自己找死路啊。
就因为他想要她的血,她才摆这么大的架子?
他扬起俊眉,眸光大盛,看着她搭着慎行的手,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白色裙摆下,左腿是拖行的。
“原来是个小瘸子啊。”
她听到了身后的嘲讽,背影一僵,却终究没有回头,继续缓步走着。
“周奉严,怎么说?”
偏房内,红衣少年坐在红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煲汤,嗅闻一下,汤自然鲜美,但一股子药味,这种味道他闻了十三年,当然腻了。他重重地将青瓷汤碗往桌上一放,眉眼处泄露一丝不快。
灰袍男人约莫有三十七八岁,身材高瘦,面目虽然平凡无奇,但有一双清明的眼睛。
以金针刺入女孩的指尖,她陷入昏迷中,连眉头都没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