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狸看到疯子一样的杜喜,这才吓得一下钻进了草丛里。
此时,四周已暮,天色昏暗,一轮蛋黄般的落日挂在西山的树梢之上,井台边,除了杜喜的哭声,就只剩下了荒凉。
……
荒凉的废城,荒凉的旷地。
黑夜悄无声息。
一弯弦月照着丹阳城北的山路上,那里,正走着两个慢吞吞的身影,不必问也知道,自然就是杜喜与小呆。
山路长长,没有尽头,四野里没有灯火,没有人家,只有杜喜与小呆的脚步声。
凄凉,无助。
远远的旷野中,隐隐有一团团的蓝色鬼火,在风中荡来荡去,它们就如此时的杜喜一样,仿佛也找不到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更远一点的地方,隐隐传来一些不知名动物的悲啼,与一些莫名其妙的嚎哭,令杜喜听了一阵接一阵的头皮发麻。
他壮着胆子,走在这无垠的天地之间,一颗轻飘飘的心,就如同风中被吹落的蒲公英的花朵一样,飘来飘去,找不到一个可以落下来的地方。
杜喜的嘴巴紧紧抿着,月光下可以隐隐看见他眼中含着的泪花。他将月影匕首握在手中,匕首上吞吐闪烁的光芒,照着他这个小人儿脚下坎坷不平的路。
一时之间,杜喜只觉得心中无比悲苦。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杜欢,以及那个让他足以铭记一生的夜晩。
那晩也是这样的月芽,他与爹爹娘亲,还有妹妹杜欢,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爹爹用油布反复擦拭着他那柄闪闪发亮的猎刀,娘亲则一边疼爱地抚着杜欢的头发,一边给他们兄妹讲着故事。
小他一岁的妹妹伏在娘亲的膝盖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可是这时,院中忽然狂风大作,一下子吹开了房门,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杜喜吓得一下子从板凳上摔到了地下。
黑暗中,他只听到了爹爹与娘亲的惨叫、妹妹的哭喊,以及一声奇怪的厉嚎。
杜喜吓得都忘记了哭泣。
终于。
灯又亮起。
他看到了喉咙上被咬了一个血淋淋大洞,早已双双死去的父母。
以及面色沉重,站在自己面前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