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从命!”
一笑,没有丝毫犹豫,这老黄鼠狼上前,伸手在薄棺材上方轻抚一下,立马,棺材里传出一女子的哭泣之声和一男子的劝慰声。
这棺材,一直被老黄鼠狼的妖元给封印着,使得里面的人跑不出来,更别说是传出声音了。而现在,妖元被老黄鼠狼收回,里面的声音立马就传了出来。
而方阳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示意老黄鼠狼去解开封印。
不管怎么说,老黄鼠狼也已经渡过三百年的小劫,他下的封印十分强大,方阳虽能暴力解开,可肯定得费一番功夫。
与其如此,还不如叫老黄鼠狼自己去解开,也省的自己费力。
听得里面的声音,方阳上前,伸手敲了敲棺材板:“出来吧!”
随着方阳的动作,里面的声音立马消失。
片刻。
只见这盖着的棺材板动了动,慢慢掀开,在这掀开的缝隙中,露出一双略带紧张的眼睛。
扫视一番,看到站在棺材前的方阳后,这双眼睛立马一亮。
啪!
棺材板瞬间被掀到一旁,里面的刘适文挣扎着自棺材中起身,一把拉起身旁的妻子红梅,几步,一脸劫后余生的走到方阳身旁,紧张的看着四周围满的黄鼠狼。
至于红梅,她则是哭的梨花带雨,死死的躲在刘适文身后,连看都不敢看一下这些黄鼠狼幻化成的人。
“道长,您怎么在此?”
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黄鼠狼,刘适文低声问道。
“我去滕文镇,哪知道被这群畜生给拦住了去路,想要找我报仇,这不,我就停下来和他们玩一玩!”
方阳一开口,又是一顿奚落和暴击,将那群黄鼠狼气的牙痒痒。
“滕文镇?”
闻言,刘适文四下一瞧,却见此处正是从将军村前往滕文镇的必经之路。
而且方阳刚才说这群黄鼠狼找他报仇,他对此是深有体会,这不,他和他的妻子,就是被这群瑕疵必报的黄鼠狼给掳到此处的,还说要他们为黄六陪葬。
想到此处。
刘适文忙向方阳抱拳行礼:“晚辈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无以为报!”
他自己心里清楚,若这次没有方阳,他和他的妻子,必死无疑。
算上这次的话,那方阳可就救了他两次了。
“不用多礼!”
见此,方阳摆了摆手,看了眼身前的老黄鼠狼后,对刘适文道,“对了,这群黄鼠狼除了抓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对将军村的其余人出手?”
这问题,倒不是方阳随意乱问,而是得罪妖物,被灭村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
故此,知道了刘适文夫妇被这群黄鼠狼掳来,方阳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将军村的村民。
摇摇头。
刘适文开口:“没有,他们只抓了我和红梅。”
“嗯!”
闻言,点点头,放下心的方阳看向老黄鼠狼,指了指刘适文,“现在,我要问他一个问题,你可要听仔细了!”
见此。
老黄鼠狼双目一凝,心中立马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仍是强笑道:“老头子洗耳恭听!”
“这就行!”
方阳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黄鼠狼,开口,“刘适文,你调查黄六在将军村行事,那你知不知道那黄六在将军村十年,共暗中杀了多少人?”
话音一落。
只见,刘适文一愣,他不解的看了方阳一眼,不知道方阳为何要询问此事。
但紧接着,想到方阳如此问来必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想了想后,便直接开口道:“启禀前辈,光晚辈能确认的,就多达五十六人,至于不能确认的,恐怕更多!”
“够了!”
点点头,方阳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的老黄鼠狼道,“你刚才也听见了?黄六十年来在将军村,光是能够确认的,就杀了五十六人,至于不能确认或是没有明确证据的更多!如此一个作恶多端的畜生,你说该不该杀?”
闻言。
“该杀!”
咬牙切齿的老黄鼠狼,强掩眼中的仇恨,自嘴中硬生生挤出两个字。
“我也认为该杀,看来我们俩的看法比较一致。”
见此,方阳一笑,但紧接着,他立马话锋一转,“但就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看法是不是也一致了!”
“此话何意?”
老黄鼠狼强忍心中的不安,眼神闪烁的看着方阳。
见此,方阳也不再绕弯子:“我认为,五十六条村民的命,只要黄六一条命来偿还太不合理了,你认为呢?”
闻言,心中一惊,老黄鼠狼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可虽然明白方阳的意思,但他还是装作不知,只愿是自己想错了,问道:“那不知道长意欲何为?”
摆摆手:“没什么,就是五十六和五十六相对,这样才公平嘛!你们已经被我杀了一个黄六,只要你们现在再交出五十五只黄鼠狼,那你们现在拦我去路一事和黄六杀村民一事,就这样算了,咱也不必伤了和气。”
哪知。
“混账!”
闻言,老黄鼠狼立马大怒,他没想到方阳还真是这种想法,竟然想要他五十五个后辈子孙的命。
要知道,五十五个他的后辈子孙,可是占了来此的一半,且还是都修出妖力的精英。
一但交出去,那他们这一脉的实力可就大减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回来。
看着方阳,老黄鼠狼沉声道:“道长这个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请恕老头子不能答应!”
“不能?”
看了眼因听了老黄鼠狼的话,而松了口气的众小黄鼠狼,方阳一笑,“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看各自的手段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动起手来,只怕死的就不是五十五个了,你可要想清楚!
另外……”
方阳顿了顿后,缓缓道:“原本杀了黄六之后,我就准备去滕文镇,此事也算是完结了。可是你们却倾巢而出前来寻仇,自己送上门来,这其中,未必不是天意使然!
若是你们按我说的做,交出五十五只黄鼠狼,那么就算是抵消了黄六造下的杀孽。不然,这么重的杀孽,不是黄六一人能承担的,必定会分担到你们这个族群的头上。所以,就算今日我不计较此事,放过你们,只怕到时候,报应一来,你们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说完。
只见这老黄鼠狼冷哼一声:“天意难测,此番是不是天意如此,又有谁知!况且,若真按你所说,遇到你乃是天意,那说不准,你就是我们的报应。只要我们打发了你,就算是渡过了此番报应,以后一路平坦,故此,老头子又有何惧之!”
话音一落,在场的众多黄鼠狼,立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反正,这老黄鼠狼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绝不会交出五十五只黄鼠狼!
先不说这些都是他的子孙,舍不得;就算真舍得,他也不会如此行事,因为一但他这样做了,那他以后还如何管理这个庞大的黄鼠狼族群。
人心散了,那一切就都散了!
锣鼓、唢呐、哭泣……混合成的凄凉之声,在荒野之地响起。
看着渐渐走近的送葬队伍,方阳眉头大皱,他现在虽未开法眼,可也能知道这群人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其中必有古怪。
故此,想尽快赶到滕文镇,见见刘适文师父,不愿中途多生事端的他,在提高警惕的同时,身子一动,往边上让开,准备让这群送葬之人先过。
站在小路一旁,看着目不转睛,呆呆看着前方的送葬队伍自自己身前走过。
当先的,乃是两个面色苍白的童男童女,他们各自举着一根缠着白布,挂着挽联的白幡,在前引路。
紧随其后的,乃是两队敲锣打鼓,吹着唢呐之人;而与他们紧接着的,乃是一胸前挂着一装满纸钱的大箩筐的男子,他一边喊着开路之言,一边不断的自箩筐中抓起纸钱,撒向天空。
而当这撒纸钱的男子路过方阳身旁的时候,方阳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
在这男子前面走过方阳身前的众人,都是目不斜视,直直的看着前方,似乎当方阳不存在一般。
只有这男子,在路过方阳身前的时候,微微侧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了方阳一眼,这自然逃不过方阳的双眼。
而这男子虽然看了方阳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
送葬队伍继续前行。
在这男子身后,一前一后,跟着两副四人抬的棺材。前面一副深红色的棺材,棺材板厚实,上刻着复杂的纹饰,且整体由金丝楠木制成,一看便知,这里面躺着的人非富即贵。
至于后面的一副棺材,却显得寒酸的多,棺材板只有薄薄的一层,抬着的时候还发出‘咯吱咯吱’棺材板互相摩擦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而在这后面的简陋棺材里,方阳感觉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一愣之后,摇头一笑。
熟人!
两副棺材之后,则跟着一群身穿白色孝服,低声抽泣之人,粗略一看,这群人人数竟然多达上百,且男女老少皆有。
而在人群最前面的,乃是一拄着一根比自身身子还高的拐杖,身形佝偻,胡须长达小腹,满脸皱纹堆积的老头。
他由一年轻女子搀扶着,面色阴沉,缓缓的跟着棺材前行。
看着这上百送葬之人,方阳眼神闪烁,但很快隐去,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骤然停下。
只见,就在那拄着拐杖的老头到得方阳身前的时候,整个送葬队伍突然齐齐停下,不再前行。
对此,方阳似乎早有预料,毫不在意的与上百身穿孝服的送葬之人看过来的眼神对视着。
真气流入双眼,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摇摇头。
原本一个个送葬之人,现在在方阳眼中,全部现出了原形。
一只又一只比正常的黄鼠狼大的多的黄鼠狼,似人一般,身披树叶杂草,后腿着地,直立而起,两条后退走路,短粗的前爪不断挥动,似是擦拭眼泪一般,看着方阳。
至于前方,原本那群举幡、敲锣打鼓、抬棺材的诸人,现在在方阳眼中,皆是一个又一个的纸人,毫无生气。
只有那撒纸钱之人,乃是由黄鼠狼化成。
散去真气,心中有数的方阳也不说话,看着在眼中重新恢复人形的一大群黄鼠狼。
无声,谁也没当先说话。
过了片刻。
一声轻咳响起。
只见,一只浑身白毛,目露红光的黄鼠狼,在一只棕色小黄鼠狼的搀扶下,走向方阳。
这,就是那人群最前面拄着拐杖的老者和扶着他的年轻女子。
到得方阳身前,这老黄鼠狼浑浊的眼睛看着方阳:“敢问这位道长,可是由将军村而来?”
“将军村?”
“就是有一位黄六娘娘的那个村子!”
闻言,略一思索,方阳眉头一挑,笑着回道:“正是!”
“果然如此!”
点点头,这老者咳嗽了几声后,叹了口气,“可叫道长得知,今日,乃是族中一人上山之日,族中诸人皆是前来送行,可唯独我一远嫁将军村的曾孙女没有前来。本来我那曾孙女很是乖巧听话,这种族中大事,她不会无故缺席!故此,在她未曾前来,我便怀疑她是出了事,就派人前往将军村打听。可哪知,问遍了将军村里的人,他们都说我那曾孙女不知因何缘由不见了!
而听得族中前去打探之人回报,我立马怀疑是将军村众人合伙害死了我那可怜的曾孙女,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报官不得!故此,老朽斗胆,不顾礼俗,送葬途中停下,就是想问问道长,既然你是从将军村出来的,那可知我那曾孙女为何会消失不见?
如若道长知道的话,还请告知于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就算不能帮我那曾孙女报仇,也能让我老头知道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如此,我老头子就算是死也死的瞑目了,还望道长慈悲,告知于我!”
说完,他就死死的盯着方阳。
见此。
方阳一笑:“那不知老人家的孙女长相如何?有何特征?说清楚,贫道也能看看是不是贫道认识之人!若是认识的话,贫道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若是不认识,那就请恕贫道无能为力了!”
正好这山路无聊,他也愿意和这群黄鼠狼玩一玩。
话音一落。
只见,这人群立马交头接耳起来,响起了阵阵尖锐的嘈杂之声。
“哼!”
见得身后子孙的样子,这老者轻哼一声,一顿手中拐杖。
立马,人群收声,没黄鼠狼敢再多说一句。
等场中安静下来后。
这老者看向方阳,冲方阳拱了拱手:“道长一定认识!”
“那可不一定!”
摇摇头,方阳笑看着老者。
“道长不信?那且听老头子道来!”
说着,这老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那孙女,天生便与常人有异,她一出生,额头就有着一金色胎记,那是上天的恩赐,乃是我族难得的天才,很好辨认!”
说完。
他盯着方阳:“如此一说,道长可曾记起?”
“是吗?”
闻言,方阳故作疑惑的摸着下巴想了想,“额头有金色胎记的?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了!”
“不急不急,道长且慢慢想来!”
抚了抚胡须,老者淡淡道。
见此,在心中,他已经将方阳当成了一个修为不行,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杀了黄六的道士。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谁让方阳身上毫无法力波动,且还演技不错,装的完全就看不出他们的真身一般。
如此,在老者看来,他们施展一点小小的幻术就迷惑了方阳,这不正是方阳修为不行的表现!
故此,自认方阳跑不出他五指山的老者,那是一点也不着急!
“金色胎记……”
过了片刻,正故作疑惑的方阳,突然眼睛一亮,看着老者,“我想起来了,在将军村的村头,有个王寡妇,她女儿脸上就有一个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