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一下,他与当年军臣单于登基是何等地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那原先兵强马壮的骑兵不仅被打掉许多,劫也劫走不少,早已没了大军正盛的踪迹,匈奴人现在再也没有力量回到漠南辽阔的草原,汉胡郡有如利剑,一把隔断回来的路,南下对乌维来说不过是依稀无望的残梦。
组建起来的单于庭,就单单关于收复失地的议论不知进行了多少次,每每都是面红耳赤,可是呢,他们只要一说到出兵,无论是左右屠耆王还是左右骨都侯,一个个或低头不语,或将汉人说得不可战胜,或顾左右而言他,那为难和畏惧都写在脸上了,他们怕了,原先的底气一股脑没有了。
可对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乌维来说,他放得下么,放不下,他怎么会忘记漠北之役给匈奴人带来的耻辱呢?
当年卫青和霍去病率领的大军长驱直入,所向披靡,骑兵所至,就像是驱赶羊群一样地打到北海,而他的父亲伊稚斜,只能带着他和不足百人的卫队逃到北海以北的大漠深处。
半个月之后,当他们憔悴不堪地回到单于庭时,发生了什么事?右谷蠡王竟然自命单于,意图取代父亲,而旁边的依附于匈奴的部族,个个揭竿而起,内部一片混乱。
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么?虽然父亲在部族的拥戴下重新掌握了国柄,可是国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连年的风刀霜剑,对背叛的愤懑和痛心,使得当年不可一世的伊稚斜在漠北渐渐立足之后,便身染疾疴,怀着无法割舍的情感而去了。
乌维忘不了,他至今仍然对父亲弥留之际的遗言记忆犹新。
“记住……回到漠南去,那里……是我们的故乡。”
可三年以来,他只能够在梦中,才能回到童年时玩耍的大漠和草原。
漠南之战的梦魇一直折磨着他,也折磨着娜仁托娅。
有多少次,她看见濮王子血淋淋地走进梦境,向她靠近,一直不断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又有多少次风雪交加的深夜,从远方传来濮王悲怆的呐喊:“太子!快走!快走!!”
醒来后,娜仁托娅偎依在他的怀里,而泪水湿了他的胸膛。
是霍去病,是他,他……杀了父王,杀了王兄。”
娜仁托娅抬起头望着乌维,“这仇何时才能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