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缠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立刻岔开话题:“不弃,你说该如何作?”
李不弃说:“臣以为可以给一个水师番号,派一能员招安海盗、招募渔民和水手组成一支舰队。入则为军训练,出则为海盗劫掠辽国。其中,不断劫掠辽国非常重要。因为只有不断出没辽国海岸,才能时刻掌握辽人动向。这样只要保持一支规模较小的水师,找准时机与辽人决战即可。否则,不知辽人何时出海,不知辽人往哪里去,只得处处设防,河北和京东路要部署至少两支水军,这所需的钱粮就要多花一倍。其次,劫掠或贸易所得,略可补充朝廷给水师的钱粮不足。不过……”
李不弃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皇帝问:“不过什么?”
李不弃说:“不过如此一来,这水师的首领的本事需要很强才行,而且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现在朝廷的名册上,希图升官发财的人万万不行,因此让谁来操作此事是成败的关键。”
赵祯习惯性地问庞籍等人:“你们看谁可当此重任?”
安静,没人回答。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随意举荐人了,因为谁的夹袋里也没有对海上的事很精通的人。
赵祯见都不说话,忽然想起刚才说的陶林来,就说:“不如就让那个陶林暂时提举此事如何?”
梁适问李不弃:“听说这陶林原本是运使身边的护卫,运使以为此人如何?”
他这是借机提醒赵祯陶林和李不弃的关系呢。可是他不知道皇帝其实没有把这支水师看得太重,因为按照过去李不弃等人给他科普的知识,水师再厉害,那也上不了岸不是?
李不弃却回答道:“陶林数年前便往京东路主持海上贸易之事,对海上之事甚是谙熟,臣以为陶林才堪此任。”
庞籍看着高若讷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由心里苦笑一声。他知道,自从枢密院把警察司派过来的那帮吏员赶回警察司自己搞情报以后,交到他这里的情报是越来越不知所云,可见枢密院搞情报还是那样子,而且高若讷这种只会动嘴皮子写文章的人哪里会搞情报啊。
不过,高若讷终归是正统的文官,庞籍不能让皇帝对正统的文官失望,不能让李不弃看笑话,于是连忙岔开话题:“这辽国兴善军在什么地方?”
皇帝忙命人取辽国地图来。
连广智连忙走到地图前,李不弃也凑过去。结果还是李不弃先找到了兴善军的位置,这让皇帝又对李不弃对辽人的看法信服了一些。其实呢,李不弃是一开始就去找后世秦皇岛的位置,因为秦皇岛是深水不冻港。而作为港口,冬季不冻这一点对辽国非常重要。
结果众人一看兴善军的位置距离两国边界这么近,当时就倒吸一口冷气。庞籍也是急于引开赵祯的注意力,作出事态严重的样子:“辽人造船之地只要南下不远就可以或入黄河,或抄袭泥古寨背后之沧州。因此臣以为京东路倒不打紧,但无论是辽人溯河而上,还是在将几万兵马运到河北,都将是大患,不可不防。”
庞籍其实只是说出了皇帝的担忧,皇帝立刻转向李不弃。李不弃也不等皇帝问了,就笑道:“仆射可知辽人得以称雄天下,全靠骑射。仆射让辽人钻到窄窄的黄河中,还是逆流而上,只要一顿军器监新做出来的火油弹扔过去,那就全灰飞烟灭了啊。仆射定然知道前年辽人征伐西夏,南路的萧惠正是沿着黄河西进,据说船只绵延百里。只是仆射可知辽人的船只只是运送粮秣辎重吗?辽人舍马而就船,那是自断臂膀,任人宰割啊。”
“至于派军抄袭泥古寨背后倒是有可能,只是辽军是以步军抄袭呢?还是用马军抄袭呢?我都替辽人犯愁。”
梁适说:“辽人善骑射,自然是以船只运载马匹上岸,以马军作战了。”
李不弃笑容更甚:“仆射可想过用船把马匹运到河北,如何把马弄到岸上?”
“这……”梁适实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到李不弃笑吟吟的表情,他心里迟疑——难道不是把马匹直接赶到岸上就可以了吗?
李不弃说:“从辽国港口绕道沧州,少说也有三百里,马匹必要用大船运输。如果没有合适的码头,大船无法靠岸,必须先把马匹转运到小船上再上岸。且不说这样转运的速度能够让辽人在一天之内集中起一支足够强大的骑兵,仆射可只如何把马匹从大船上转运到小船上?辽人是否有这种技术?”
梁适也是以文学起家,只是以通晓法令,临事有胆力谋略闻名,对这些技术问题那是实在不懂,面对李不弃这么个行家可是不敢乱说,只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