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 献宝

高遵裕一马当先,看到出城劳军的知并州富弼的仪仗连忙下马。富弼没有见到李不弃,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问:“高将军,李巡边呢?”

高遵裕便答道:“李巡边前些日子就请旨先回东京。大军刚一出发,李巡边便轻车简从,往东京去了,计算路程,现在只怕已经到达京畿。”

“喔,原来如此。”富弼一愣,立刻在心里把李不弃脑门上“年少轻狂”的标签给擦去了。

富弼正要说些可惜百姓都要一睹李不弃风采之类的话,就听到有人喊:“李大官人!李大官人!贫道有奇物要献给李大官人……”

这嗓音和老鸹似的,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并州的差役们见有人搅扰庆典,立时就扑上去抓住那人。那人却似乎是个病秧子,推搡之间就滚在了地下。他却死死抱着一个玻璃瓶子大喊道:“别碰我!别碰我!我这东西弄到身上管教你们生不如死!若是洒出来,可不要怪我!”

众人听了,都不由得停了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杨世卿说:“李巡边虽然不在此处,但他是最好稀奇物事的。既然有人自认他的东西能让李巡边加以青眼,那不如我等就看一看。若是真是稀奇之物,便带那人上京交给李巡边便是。”

富弼不会在这种事上纠缠便命人把那叫嚷之人带过来,见却是个样貌古怪的道士。

说是道士,只是因为他穿着件满是破洞的道袍。只见此人脸上罩着一层不正常的黑色,头发焦枯灰蒙蒙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而且紧眯着,又被一个同样衣衫破烂的道童牵着走路,似乎看不清东西。若不是他一身道士打扮,倒是会让人当做乞丐。

富弼便问:“你这东西听来好像是毒物。这样的东西也能献给李巡边?”

那道人却不服气,说道:“这位官人却说得差了。有毒的,能伤人的东西未必没有用处。便如水银是炼丹的必备之物,但是人直接吃下去却是定然死人的。”

富弼便问:“那你这是什么东西?”

道人说:“贫道这东西是炼丹得来的,却是古怪。便是钢铁也能化在里头,用寻常木桶盛装,那木桶要不了多长时间就酥了。若是碰到人身上,能把人身上烧得全是水泡。贫道在河东遍访高明,并无一人识得。如此稀奇之物,怎能不献与李不弃大官人呢?”

富弼却笑道:“此物稀奇不假,却似乎无甚用途。你便献给李中正,他又要了作什么呢?”

道士却说:“富大官人这话可就差了。李大官人学究天人,也未必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呢。”

早已经等在登州的陶林被请到登州州衙。这次知州都回避了,只有一个枢密院副承旨单独会见了陶林,连正式的公文都没有,只带了连广智一封手书,搞得和做贼似的。

虽然连广智早就和陶林通了消息,但该作的戏还是要作。他装作把连广智的信反复看了三遍,这才把信交换给那位副承旨。那人立即把连广智的信就着烛火烧掉,然后说:“你既然随在李巡边身边过,自当知道此事不可为外人知晓,因此你不会有什么名分。不过将来若要建一支水军用于攻辽,你若办好这差事却是占了先机。”

陶林作出深明大义的样子说:“李大官人一向教导我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便是没有什么名分,只要为了大宋,在下也不敢后人。”

那副承旨说:“好。果然不愧是李巡边教导出来的人物。只是现在战事紧迫,不知你何时能够招募到海盗袭扰辽国?”

陶林作出沉思状,十几秒之后才说:“此事却急不得。这渤海中的海盗本就多是业余海盗……”

副承旨却不明白,打断他的话问:“何为业余海盗?”

“啊,就是平时打渔或者行船走私与良民无异,看准机会才作一笔没本买卖,这便是业余海盗了。”

见副承旨点头,陶林接着说:“自从往海外的船多起来,好多这种海盗都改行作了水手。若是让他们再去作海盗却要费些口舌。那些专门作海盗的虽然也有,但是却和商船是对头,被我们海商和官军联手剿了几次,一贯躲着咱们。若要联络这些人却要出海寻找。”

副承旨有些着急:“这么说,招募海盗之计并不可行?”

陶林胸有成竹地说:“这也未必。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让人知道劫掠辽国沿海有利可图,就少不了人去劫掠。官人给我一月时间,我定然要让辽国沿海燃起烽火。只是辽人骑兵往来如风,冲击犀利,这些人必得要有些军器才敢上岸。”

副承旨说:“此事容易。我这次来已经知会常知州,会从州衙武库中拨给你一批军器,只是要把容易留下把柄的记号全都磨掉。”

陶林说:“如此说来,这事情就好办了。那么在下告辞,现在就去招募人手。”

自从周青往来登州和辽国之间以来,已经收服了不少海盗,虽然其中有很多人现在确实上海船当水手或者移民海外去了,但还有好多正在家里等活儿呢。陶林现在振臂一呼,多了不敢说,召集三四百人还是有的,就可以杀奔辽国海岸。但是皇帝刚一发话,你就能动手,这不是告诉所有人你手里本来就握着武装嘛。那让地方官怎么想?让皇帝怎么想?

于是接下来几天,陶林便乘船出海,装作招募海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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