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拿出河北经略司的命令说:“而且,这河北经略司是令我等合兵一处,共击围攻望都之辽军的。”
李不弃只是一笑,却没有看那命令,而是说:“郭部署,你也是老军伍了。你看辽人的骑兵如此强大,我们的信使却还能日日往来,这其中是否有诈?”
郭逵自然也想到这一层,立刻说:“下官也以为有此可能,但是只要我们小心选择进军路线,不要中了埋伏,再阵列严整不给辽人可趁之机,等到与祈州、镇州合兵一处,就不怕辽人了。若是辽人想趁机攻保州嘛,那他们也要有这本事。”
李不弃摇头道:“步兵要想在骑兵面前耍花样实在太难。我觉得辽人放信使来往就是做好了圈套,我们不能往里面钻。但是辽人肯定想不到我们敢去劫他们的粮道。就算不能打掉辽人的辎重,也必然能牵制辽人很大一部分兵力。”
郭逵说:“可这命令……”
李不弃说:“陛下准我此战有专断之权。”
郭逵又劝:“可此事太危险。”
李不弃说:“大丈夫为国岂敢惜身?我意已决,郭部署不必劝了。至于如何进退,我也已经谋划好了,郭部署只管放心。只是有些谋划可能有些耸人听闻,郭部署还是不要问,只要帮我两个忙就好。”
李不弃这么说,郭逵明白李不弃是打定主意了,只好问道:“巡边请吩咐。”
李不弃说:“今日部署就派信使往高阳关调兵。这支兵一出,必然分散辽人的注意。然后明日我照常出城,你只让你部骑兵遮蔽辽人游骑。待我们走远,让你的骑兵回城就是。还有一事,就是在送往经略司的奏报中先不要提我的去向。”
他说到这里,从一个行军参军手里接过一份札子递给郭逵。郭逵接过一看,却是一份命令,讲的就是不许郭逵泄露李不弃的行踪。这是给郭逵脱罪用的。
见李不弃已经把这事儿都想到了,郭逵只能说:“下官遵令。”
赵州城外军营帅帐中,狄青让人把从保州突围而出的孙永叫来,温言道:“旭九厮杀一日又奔波一日,本该让你多休息休息,只是现在军情紧急,本帅只有先将李巡边的,哦,经验了解清楚,才好和辽人交手。因此今日我把诸将召集起来,还要烦劳旭九再给大家讲讲车阵对战辽人的经过。”
孙永忙说:“李巡边要下官突围而出,就是为了把作战经验原原本本讲与友军。狄帅不必客气。”
今日狄青有了准备,命亲兵备了许多作为兵棋的木块儿、小旗等物。他让孙永走到桌边,让手下将领们也都围过来,就用这些道具演示起前日的战斗经过来。
有了这些道具,这次的讲述更加直观,孙永口才又不错,便讲得有声有色。
讲完战斗经过,孙永又特别强调:“从这次战斗来看,辽人面对我军坚阵其实是非常忌惮的。因此辽人一般会耐心地不断骚扰,并且不断的调动兵力,并且在上风头拖曳柴捆奔驰,以为疑兵,使我军自乱阵脚以求找到破绽。只要我军不自乱,辽人便无隙可乘。辽人攻坚能力其实不强,正面对阵,反而是官军占有优势。可虑的是辽人断我粮道,但是现在官军有偏厢车运输粮秣,辽人也就无可奈何了。”
说到这里,就有人叹气道:“没想到偏厢车是如此利器。唉,可惜啊,若是早前能多造些就好了。”
狄青不愿意多说无益之语,便把话岔开:“从保州官军与辽人一战经过看来,如今辽人战法与四十年前并无什么不同。而今我大宋官军却有了偏厢车,有了神臂弓和弩炮、投石机,今非昔比,岂有任胡虏驰骋河北之理?”
“车军乃对付辽军利器,我们这一军却不可倚城自守,误了战机。昨日急报,辽人大举围攻满城,前锋已抵望都,似有南下之意。我已向北-京留守夏相公请令,全军进至祈州与张公寿合兵一处,阻止辽人深入。想来将令早晚便到,尔等立即回去各自准备。无事时多琢磨一下如何打好这一仗。”
众将哄然应诺,有些人更是因为听说保州郭逵、李不弃以两万多人斩首三千余级而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上阵砍下几颗辽人脑袋好得些功劳封妻荫子。
他们还没有散去,中军官却带着个信使急急而来:“报,河北经略司的命令到了。”
狄青立刻命令呈上来,眼看火漆无误后打开观看,却是允许他这一军前出祈州的命令。狄青立刻下令:“军令已到,明日早餐战饭,天亮拔营。谁人耽搁,军法从事。”
三天来,保州一直被辽军用游骑围困着,只要宋军出城,他们就远远监视,宋军离开城池他们就不断骚扰,如果发现宋军的小队骑兵试图往别处联络,他们就会纠集起大队人马扑上来撕咬。
辽国骑兵每人都有三匹马,即使是相比警察司骑兵也具有更大的机动性优势,所以如果不动用相当规模的骑兵是无法打破辽军的封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