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车夫挥着鞭子驱赶两头骡子拖着铁车走起来。除了在铁车由静止到移动的过程中骡子明显吃力外,其他时候都走得很轻松。而这样的重量若是在普通道路上至少要几头牛才能拉动,而且走得绝没有这么快。
几个来自淳泽监的大匠也很激动:“官人,果然如官人所说这铁轨确实比木轨要好用多了。”
李不弃呵呵一笑:“如果没有你们在淳泽监使用木轨的经验,这铁轨却是没法建的。这功劳是跑不掉的。我会向陛下给你们请功。将来,矿场、冶场、钱监还有粮仓都需要这样的轨道。你们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呢。”
有用武之地就有好处啊!几位匠师眼睛都因为兴奋亮晶晶的。
李不弃又嘱咐:“这枕木的处理还要再继续研究,不然过几年就换一次也是劳民伤财。”
一位匠师立刻回答:“请官人放心。按照官人的意思,俺们已经试了用烧焦炭时产生的煤焦油浸泡木头,等木头吸饱了煤焦油以后果然不但不吸水,而且不生虫,不发霉。俺看着用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只是怎么把木头浸透还要再仔细研究。现在炼钢铁都用焦炭,这煤焦油多得是,只怕没有用处,也就是官人奇思妙想用在制作枕木上。”
李不弃自动忽略了拍马屁的部分,鼓励工匠们:“万事只怕有心人。你们只要用心去作,将来就是这铁路技术的开山鼻祖。我准备在这个地方立一块碑,找人写篇文章刻上,纪念大宋第一条铁路的成功。诸位都是这第一条铁路的功臣,名字都会刻在上面让后世瞻仰。”
工匠们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连连道谢。
这时候有人从作坊中跑出来禀报铁车已经到达工棚门前,全程无异状。李不弃一声令下,再次鼓乐喧天,庆祝大宋第一条铁路投入使用。
皇帝虽然同意了刊发清源书院的研究成果,但是显然心里对这理论还不完全信服。他身边的王中正等人跟李不弃说皇帝最近尤其关注武将的情况,还把李不弃曾经提过的狄青、张亢、景泰、种诂、种谔等人姓名亲笔写在崇政殿的屏风上。
呵呵,没想到这次不但能让朝廷出面宣传自然科学,还让胆小的皇帝有了在崇文抑武方面改弦更张的意思,收获不小啊。
不过有些事儿该闹还得继续闹。那位渭州的秀才因为有仇恨在身,还是三天两头在御街上宣传自己的理论,在酒楼茶肆中,说书先生们也在继续扒文官的黑历史。
意大利文艺复兴之前,意大利作家乔万尼·薄伽丘创作了长篇小说《十日谈》,揭露教会和神父们荒淫的生活。李不弃也效仿薄伽丘,让枪手用早已搜集好的黑材料编了一本叫《宋稗类钞》的书,就是揭露宋朝士大夫的黑幕,让老百姓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被他们认为是文曲星的人是什么东西。
有了前边揭露士大夫们在军事方面是多么愚蠢的开头儿,《宋稗类钞》的出现毫无违和感,而且因为其中有不少荒淫、艳情和狗血的描写,还甚是受百姓追捧。这种故事印成书都不需要太好的质量,只要便宜,所以清源书院的印刷场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后很快就脱销了。
清源书院这帮人真是胆儿大了,一帮人竟然在下雨打雷的时候把风筝放上了天。风筝上还要拖一节钢丝,于是风筝就如他们所愿在雨幕中爆出耀眼的火花,然后带着火飘飘摇摇坠落下来。幸好他们放风筝用的是丝线,才没有死人。于是清源书院趁着朝廷正在宣传他们以前研究成果的东风又把大字报贴上了街,宣布成功证明高大的物体容易被雷击。
“喔!这是真的呀?”当李不弃向皇帝禀报清源书院的新成果时,皇帝的眼睛都瞪大了:“看来这实验之法确实管用。以后定要推广这法子。”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包拯的奏章:“包卿在奏章中对清源书院前往河北路和京东路协助救灾的人赞赏有加。他说若是大宋多些这样的官员,许多事就好办了。今年他们可都参加科考?”
李不弃立刻说:“本来好多人都要参加这一科的,只是得知水灾发生后他们就放弃温书,毅然参加救灾去了。这救灾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完,臣只怕他们要错过这一科了。这等舍己为国的人做官必定是能为国建功的,只是要三年以后再考,臣觉得甚是惋惜。”
这一句话说到皇帝的心里去了。赵祯也知道大宋官不少——养士嘛——但是有事要派个人却难,偏远的地方不愿去,危险的地方不愿去,担责任的差事不愿干,有什么事儿就往他这个皇帝身上推,其实他这个皇帝有时心里也很恼火。今年又出了张得一这个一点儿忠诚都没有的士大夫,对皇帝打击很大,赵祯现在其实对文官群体已经极度失望并开始怀有戒心。他现在急需找些看起来忠诚的人来做官,于是立刻说:“不弃把这些参加救灾的人的文章呈给朕看。若是他们的文章有可取之处,朕就允他们直接参加礼部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