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宰相还大的奸臣,是谁啊?真的没有啊!
水灾,旱灾轮换着来,从太宗后期就开始了,持续了几十年,经历三任皇帝。难道说三任皇帝都是昏君?那大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天人感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儿就不能辩论,谁先挑起事儿来把帽子扣下来谁就占了优势。但现在辩论的优势暂时牢牢被这位秀才掌握着,李不弃能感觉这位秀才是准备充分,似乎不是被收买那么简单,心中这才稍安。
连广智从外面归来,来到李不弃的公房,问“御街上有个秀才在舌战群儒呢,你可知道了?”
李不弃说:“知道了。这个秀才好大胆子,这是挑战整个士大夫啊!他的前程算是完了。”
连广智却摇摇头:“前程对他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今日能一吐胸中块垒,想来他心中也好受些。”
“哦?此人你认得?”
“都是陕西人,且他在京多有活动,自然知道他。此人家住渭州,家资不少,那年元昊入寇,他一家只有他一人逃脱,其余男女老幼十多口被屠戮殆尽,死状极惨。他妻女被掳走生死不知。本来他还存着官军平了元昊夫妻团聚的心思,可是后来议和就彻底没了希望。自此后,他便来到汴梁出没于各高官门上,希望官军能平定西夏为他家报仇,找回家人。他大概也去过你府上,只是你常不在家,他又知道你是和士大夫都不相能的,所以去的不多,你才不知道他。”
“想来他这几年在公卿门上必然受尽了白眼和冷嘲热讽,肚子里怨气定然不少,借着这次发泄出来……嘿嘿,此事小不了啊。”
原来中间还有这些曲折啊。这么说这位秀才做这事理由充分,就算有人怀疑也怀疑不到李不弃头上。他李不弃就可以稳坐钓鱼台看戏了。
当天,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汴梁的百姓们都把这事儿作了谈资。不过汴梁从来不缺乏话题,这种与小民不相干的事情只要天就会被人淡忘,如果想趁着此时教育一下老百姓不要继续给那些士大夫的胡话欺骗,就要再加一把火。
皇帝看来很急眼,第二天就遣使往天坛地坛昭告天地,也于街头发布谕旨,声言皇帝让三皇子从李不弃作学问才让其出宫,并无掳夺其皇位继承权的意思,黄河改道完全是自然现象,朝廷已经在商讨完全停止陕西大木采伐的事情。
在宰相值房,文彦博见庞籍走进来便问:“市井流言可消停了吗?”
庞籍说:“刚才有人来报,都说市井中皆言此前谣言是两个秀才瞎捉摸。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有别的议论。尤其是一些士子在说出了黄河改道这等大事,虽然不是为了皇子的事,也是朝中出了奸佞。天人感应啊。”
两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天人感应本来是他们经常拿来制约皇帝的,但是现在不敢拿皇帝说事儿啊,一说皇帝失德,那就容易扯到皇子身上。可是如果皇帝没有错误,那下面宰执就必须要背锅,就看皇帝是拿文彦博一个人开刀,还是把宰相和参政双开了。
“陕西停了伐木也罢。”文彦博没头没脑蹦出来一句。但是庞籍却闻弦歌而知雅意。按照清源书院的理论,黄河改道就是上游植被破坏造成的,这事儿不应该宰相负责吧?
以前庞籍为了制约皇帝对清源书院的理论呲之以鼻,但是这是两人现在能渡过难关的最佳救命稻草了。庞籍还有满腹的抱负,也不想因为这个无妄之灾再到地方上转悠。所以他附和到:“是啊。可以先施行来看看。”
门外有人禀报:“相公,又出事了。”
“进来,出了什么事?”
那个小官进来禀报:“刚刚有个陕西渭州的秀才在街上散发揭帖,声言黄河改道和近年水旱灾害,还有地震皆是因为大宋重文抑武,造成阴阳失衡,上天降下的警示。”
“这是哪个浑说?”庞籍怒了:“重文抑武是祖宗定下的国策,也是一个秀才可以褒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