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猛本是宣毅军一个小校,在兵变之后因为原来喝兵血的指挥使、都头不是给砍了就是给关在大牢里,部队却需要人指挥,他就被已经称帝的王则提升为将军。此刻他站在北面城楼上手搭凉棚观察列队完毕的官军队列。
作为一个老军伍,他立刻就发觉了今天官军的队形与以往有些微小的差别,看到队列严整的样子,似乎是有意为之,他不禁哧的一笑。
据说皇帝又派了个大官来指挥,这些文官们就喜欢弄些华而不实的新花样,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全不管有没有实际用处。起事之前,那些读书读傻了的文官可没少拍脑袋想出些蠢主意折腾宣毅军,最后都被证明鸟用没有。看来皇帝这次派来的大官也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好对付啊,幸亏傻皇帝没让李不弃领兵,听说李不弃是个能打的。
正在杜猛心里暗自庆幸时官军大队开始动了。如往常一样,伴随着不疾不徐的鼓声,大队如山岳一样缓缓压上给人以一种极度压迫的感觉。杜猛舔了一下嘴唇命令士兵和民壮准备好床弩和石砲,然后目光仍然顶在官军队列中那一座座高大的木楼上。
这些木楼已经在床弩射程外摆放了半个多月,每天都在加高,现在已经看起来比城头还要高出一些,因此无论是皇帝王则还是他们这些人都认为这些木楼威胁极大,必须尽可能的摧毁。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用木头做成的,有了上次焚烧曲城的经验,他相信这些东西也是只要一把火就能灰飞烟灭。唯一不顺手的是这是北城,今天处在下风头,放火不方便。
马道下面一阵呼喊,杜猛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士兵跑去看,就看到一队人走上城来,为首的正是安阳武烈皇帝王则和太尉、宰相等人。太尉看到杜猛问:“杜将军,敌军的木楼可出动了?”
杜猛陪王则他们来到女墙边说:“敌军正把木楼推过来呢。不过移动很慢。”
王则极目看了一阵后说:“敌军这木楼虽然是大威胁,但是更恐怕是障眼法。城南挖掘的地道这两天突然没了动静,想来是已经挖到了城内,所以只等今日我们把兵都调到北、东西三面,然后敌军就会从地道冲出。”
太尉便问:“官家想怎么办?”
王则说:“你在这边指挥御敌,朕给这边多留些油脂,用来烧毁敌军木楼。朕亲自带兵守卫城南防备敌军利用地道偷袭。”
文彦博刚刚当了枢密副使自然要好好在皇帝面前表现,在接了任命文书之后第二天城门刚一开启就带着随从快马加鞭奔向贝州。等他到达贝州大营立刻去见明镐,明镐见到文彦博不禁一惊:“枢副何来?”
文彦博说:“陛下念学士风霜劳苦,所以想请学士回京修养。”
明镐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陛下怎可听信小人谗言,难道枢副出京时,老夫的奏章陛下没看到?”
文彦博说:“学士的奏章陛下也看到了。只是贝州一乱,河北震动。近日有情报说辽人有大军集结,陛下甚是心忧。”他顺嘴就把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都是老狐狸,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情报显示老人集结大军,那么贝州的事情自然越快解决越好,李不弃说他的法子见效快,那皇帝肯定是要用李不弃的法子了。李不弃都上书弹劾明镐了,肯定是和明镐闹掰了,那皇帝怎么可能还把明镐留在这里呢?
明镐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也接受现实了,只能希望李不弃不要把贝州攻陷得太快,让他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明镐命令击鼓升帐,待众将到齐,由文彦博宣读圣旨,明镐把安抚使的大印交给文彦博,立刻离开大营返京。文彦博率众将把明镐送出大营这才回来坐了帅位,然后问道:“李副使,你那楼车准备的如何了?”
李不弃说:“安抚,现在有三座楼车已经造得高与城头齐平,但是因为明学士一直不拨木材,所以只得停止建造了。”
文彦博说:“陛下看到你的奏章,对这楼车的法子很是期许,自今日起,你来负责物资调派,加紧建造楼车,以期早日平定贝州之乱。”
李不弃说:“是,下官一定尽力。”
文彦博又问:“那么地道是不是可以停止挖掘?”
众将都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李不弃说:“地道却要继续挖掘。”
“这是为何?”文彦博不禁奇怪:“你不是说挖地道需要的时间太长,还容易被敌人发觉吗?”
李不弃说:“那我就说一下下官的整体打算,安抚和诸位将军帮我参谋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