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寨之后,郑贼便下令屠寨,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掉,一夜之间,欧汀寨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李元利听得怒不可遏,他大声骂道:“这狗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实是罪该万死!”
那老汉就至此处,心中有些激愤,其余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李元利令人给他上了一碗茶,让他先吃上一口润润嗓子。
另外一名老汉接口说道:“王爷,更可恨的在后头呐!郑贼屠寨后,那些恰巧不在寨中的乡亲,或者临近乡寨的亲人闻知消息后赶来收尸。可就在这些人入寨后的第三天,海盗再次冲入寨内,将这些人又杀了个精光。老天,那可是几万条人命啊!”
顾炎武听到这儿,再也按捺不住,他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老人家,你……说的这些,可……都属实?”
“老汉我对天发誓,今日绝无半句虚言!”
众百姓也都道:“我等皆可作证,林老、蔡老方才所说,句句属实!”
“可恨!可杀!”顾炎武颓然坐回椅上,口里喃喃念道。
在知晓欧汀屠杀之前,他一直以为郑成功是个英雄,他麾下的将士也能称得上是抗清义师,虽说偶有劫掠之事发生,但为了反清复明大业,也勉强能让人接受。
但欧汀被杀死的几万人里,根本没有一个鞑子,也没有一个投靠清廷的汉人,而且其中还有许多妇人小孩。这只能说明,郑成功确实生性凶残,而且起兵抗清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也不是为了保护闽粤百姓,他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汉王殿下说得没错,郑成功就是一名凶残的海盗!
来到府衙门外的百姓越聚越多,但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正堂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众百姓推选了十来个人随同几名老汉一同进正堂去说话。
府衙里没有值钱的物事,那些盗贼也不会来搬这些家具桌椅,值不了多少银子不说,怕是还要惹下大祸。李元利命人给几名老汉看了座,其余众人便站到他们身后。
“众位乡亲父老,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回王爷的话!”答话的还是刚才那名老汉,他拱了拱手道:“老汉姓陈,是万历二十七年的童生,就住在澄城东门内,家中有几亩薄田,在城中还有一间小店铺,勉强够一家老小糊口……”
这老汉年纪大了,说话啰哩啰嗦,李元利没有觉得不耐烦,而是认真地听他说话。
“……今日草民等前来求见王爷,就是想问问王爷,大兴军会不会派兵来驻守澄海?”
搞了半天,原来是澄海百姓怕大兴军和前明的官兵一样,李元利连忙向他解释道:“澄海当然要驻军,但可能要晚一点!不过各位父老尽管放心,大军这次出粤,就是要去剿灭海盗的!”
“你们有没有看到停在江上的那些铁甲船?海盗的那些木船在它面前,那就是纸糊的!”
“王爷,大兴军果真要剿海匪吗?”另外一名老汉插嘴问了一句,却又反应过来这语气有点不对,连忙又道:“王爷,那些小股的海匪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都跑到福建去了。”
跑福建肯定是去投郑成功,李元利便顺势问道:“听说前些时日郑成功攻破欧汀寨大肆杀戮,不知此事是否确实?”
“王爷!千真万确啊!活生生的几万人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郑成功那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他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老丈,你把这事情详细说来我听听!”李元利沉声道。
“王爷,事情是这样的。”那老汉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来各路兵马你来我往,都将百姓当成猪狗肆意屠戮,他心里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