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之局势你们都清楚,朕也不用再多费唇舌,朕只想问问,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伊图在将奏折呈给皇帝御览之前,还要先给三院大学士和辅政的领侍卫内大臣过目,福临自然知道这些程序,他也不再啰嗦,直接开口问道。
“回禀皇上!奴才以为,应当尽撤福建之兵至江南,集中兵力以抗土贼,若是江南不保,少了财赋之地,形势必将更为严峻,死守江南方为上策!”
昨晚索尼与苏克萨哈等四人知道福建形势以后,便知道今日皇帝会找他们问计,四人商量了半个晚上,都觉得福建已不可守,不如将兵力收缩回江南拼力一搏。
“为何要尽撤福建之兵?”
“皇上,福建原本只有三万绿营兵马,济度进广东之时,又从福建调了八千人走,虽然后来又招募了一些水师士卒,但加起来现在也不过四万余人,且大多数是新入军伍者,这些人光应付郑氏海贼的袭扰已经力不从心,要是小李贼率军北上,这四万人怕也有覆灭之虞!”
“为今之计,还不如将这些士卒撤回江南,再令马鸣佩从江宁调集兵马合兵一处,只要凑得十万人马,便有与小李贼一战之力!”
福临又向苏克萨哈问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回禀皇上,以奴才看来,索大人所言甚是,奴才附议!”
福临暗自思量,觉得两人所说也不无道理。上月福建巡抚便上了折子,言道新投的同安副将施琅在广州之战时隔岸观火,而且他现在麾下已有近两万人马,大有尾大不掉之势,不如将他调到江南来,也好让马鸣佩就近监管。
顺治帝福临照例起得很早,天刚刚亮,他便已经起床梳洗完毕,又到慈宁宫去给太后请了安,这才回到暖阁喝了一碗燕窝汤。看看时辰已至,这才命内侍将龙椅搬到了乾清宫前的门洞里,准备上朝。
没错,这就是早朝!也就是虏廷的“御门听政”。
小福临挺会折磨人,他规定的御门听政,是在乾清门听政,他在门洞里坐着,大臣在广场上。
现在是夏天还好,六点的时候上早朝,感觉还挺凉快。冬天可就惨了,他可以穿着貂皮抱着火炉坐在那儿。而广场上的朝臣们,很有钱的可以在朝服里套上皮袄,一般有钱的也能穿个棉袄,如果是个连棉袄都买不起的清官,那就只能挨一早上冻。
御门听政只是听部院各衙门官员面奏政事,也就是例行汇报工作,若是有重要的政事,则用过早膳之后再召见大臣或批复奏章来解决,有时还得去慈宁宫向太后禀报。
因为国事愈发艰难,福临的脸上已经许多时日没了笑容,随时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他坐到龙椅上向下看了看,却发现兵部尚书伊图忧心忡忡,心情顿时又沉重了几分。
上一任兵部尚书噶达浑随济度救援广东,却被大兴军捉去砍了脑袋,便由伊图接任了他的职位。这伊图虽然也有些本事,但他任前的职务是宗人府启心郎,其职位低于侍郎,掌沟通满汉大臣语言隔阂,也就是个地方话翻译人员,没有经过什么历练,有什么事情便藏不住,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看来南面的战事又出了大问题!
福临正要问他到底出了何事,哪知内翰林秘书院大学士傅以渐却站了出来,跪伏于地双手呈上一份奏折,说自己年老多病,祈求皇上能够允许他罢职归乡养病。
福临心中暗恼,但嘴上却道:“卿乃辅弼重臣,今偶染微恙,可令太医着力料理,祈归之事,勿要再奏!”
傅以渐只好拿着奏折退下,伊图连忙跳了出来跪下奏道:“皇上,奴才日前接到福建巡抚和福建提督联名奏报,海贼郑成功频频袭扰沿海漳泉莆等地,两月前连战三场,虽杀敌五千有余,自身却也损失了三千人马!官兵势弱,海贼更显猖獗,应当如何应对,请皇上示下。”
“另有山东余七、山西王永、河南蔡庆等多名土贼纠结乡党竖旗造反,贼情紧急,然各地官兵去岁也被征调一空,该当如何处置,尚需皇上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