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是他小看了李来亨。
那么既然打不赢也守不住,下一步该往哪儿去?广西?只是苟延残喘!到时大兴军从广东、湖南、云南三面一围,自己又能往哪儿跑?
西面有孙可望,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是不死不休,根本没有再联合的可能,况且他宁愿投降大兴军,也不愿再和孙可望这不忠不义之辈同流合污!
南下安南?安南以前虽然名义上是明朝的属地,但实际上还是三年一贡的属国,更何况现在大明已经可以说是亡了,安南人怎么会让自己在他们的土地上自立一国?
已经别无退路了!李定国叹了口气,转身去找皇太后商议,无论如何,这事最终也得让她同意才行。
刚过五旬的王氏须发皆已花白,看起来六十岁都不止,李定国心中暗自叹息,有哪一朝的皇太后能够忧愁憔悴到如此程度?
他上前拱手见过了礼,这是皇太后给他的特权,见皇帝都可以不用下跪。
“王爷,听说……听说大兴军已经打到曲靖来了?”王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皇太后,称呼李定国也一向是称呼王爷。
李定国来就是为了此事,当然不会再隐瞒,他沉声回道:“启禀太后,确实如此!”
王氏脸一下就变得煞白,她这是被吓的。
从崇祯十四年起,各家义军所过之处,明朝皇族、亲王、郡王均在劫难逃,郡王以下被杀的更是不计其数。
明末农民军诛杀明皇室成员从不手软。只要是朱元璋的后代,不论主动投降还是被动俘获,结果都是一样:一律合家诛灭。
宗室尚且如此,现在她儿子可是皇帝,而她是太后,若是落到大兴军手上,其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王氏喃喃念了几句,竟然急得哭出声来,她向李定国泣道:“王爷,我们……逃吧?”
塔天宝刚出得中军大帐,却突然又想起一事,于是又转头走了回去。
刘体纯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总管,还有一事,刚才忘了向您禀报。”
“何事?”
“标下在水西之时,白文选托标下向大总管求情,说是云南明军与他多年袍泽,若有投降将士,请大总管能够网开一面饶了他们的性命。”
塔天宝从怀中摸出两封书信,“他还给李定国写了一封劝降信,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王复臣在贵州劝降白文选后,他便一直留驻贵阳,这一次大兴军对付水西土司,他也奉命率军到水西协助,因此才托了塔天宝带信。
两封信都没有封口,刘体纯打开来不一会就看完了呵呵笑道:“这家伙多想了!”
原来大兴军近年来与鞑子作战,俘虏无论降与不降尽皆斩杀,大兴军这次攻伐云南,李定国和孙可望绝难抵挡得住,这些情况白文选都一清二楚,他担心刘体纯攻下云南仍然采取这种杀光政策,因此写信来求情。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政策仅仅只是针对清军,李定国麾下的南明军这些年来军纪也是十分严明,基本没有什么作恶之事,而且都是在抗击鞑子,若是他们能降,李元利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拉来杀了?
“曲靖知府盖世禄开城迎降,本总管连城中士卒都没有滥杀一人,百姓更是喜笑颜开,哪儿会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塔天宝也呵呵笑道:“标下也跟他说过了,可他还是担心。当初殿下说他顾念旧情,还真是说得太对了。”
“白文选要是那无情无义之辈,殿下怎么会让王复臣去劝降他?其实殿下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殿下当初耻笑李定国‘因小仁失大体’,可这次却亲自从广东写了信来劝降于他,这可是从来没有先例的,可见对他也是十分看重。”
塔天宝奇道:“殿下竟然写信劝降李定国!那他是怎么答复的?”
“信才送出去几天,还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