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闻声就笑:“你还不算太傻,知道我的饭不能乱蹭。”
天水城前,处于东方集结的三百装甲骑兵,人马披甲,单手夹骑矛,一手牵横缰,多带一匹空马。
每两骑中间,就多两匹空马,且空马胸腹甲鞍间,以铁链相链。
煤炭的采掘与大量应用,唐山煤铁复合的开启,铁料供应的加大,让北盟具备了武装重装部队的基础。
由于水力水压机技术不过关,只能用畜力夯土法,用砸路的方法砸铁片。基础材料也未突破,出炉钢水杂质过多,只是用水力锻锤敲杂质,代替了铁匠人力锤。
可一次成型,整体压铸板甲的工艺,还是不具备。
但是,压铸硬币是没问题的,小钢片压铸并不存在技术障碍。
这已经能使铁甲制造成本大幅降低了,把一堆钢铁片穿起来而已,北方军终于迎来了明光铠的时代,送走了藤甲兵的土鳖时期。
铁甲不光是防护,比藤甲还多一股震慑力。北方军步兵穿戴藤甲时期,尽管防护是很好的,且护甲材料廉价,易制作,非常合算。但也易受人嘲笑,穿的南蛮一样。
重甲士防护更好,毕竟三层皮,可就跟老棉袄一样,保暖归保暖,实用归实用,卖相不咋地,臃肿的不像甲士,更像纺锤。
待精美的虎甲一出,铁甲小批量开始换装,北方军才算有了点帝国主义不可战胜的邪恶气息。
三百北方军甲骑,两两牵带两匹连环马,排着一个个双骑并行,四马并排的古怪队形,依次缓步出列。
一骑骑重甲夹矛带缰,一根根蠕动的筷子一样,朝呼啸奔驰出天水南门三洞,前锋已过中线的骑兵线列,层层而进。
前排加速,中排提速,后排缓步,间距行进中渐大,一波又一波的连环马启动,“玎珰”的铁链撞击声与鼻腔间时而扬起的马嘶,一浪一浪朝前拍去。
看着交战地域中勒马惊呼,被一条条马间扬起的铁链,越来越近的一排排铁马,惊的魂飞魄散,尚未接战就乱作一团的天水骑兵,李轩笑了起来。
这就是燕国绝代名将慕容恪的连环马。
这就是为何这支部队,李轩交给慕容扩指挥,为了向慕容恪致敬!
若说有一名将,可超二十三岁就英年早逝,却已彪炳千古的霍去病,那一定是慕容恪。
慕容恪十六岁时,就已率三千骑兵,摧垮数十万的军阵了。一生征战,战役层级无一败绩,仅次于一生征战,未尝一败的武安君白起,英武绝伦,贤德兼备,鲜卑版的周公,真正的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千古人杰。
慕容恪就是将甲骑具装的幽州突骑再进阶了一步,重骑兵与重骑兵之间,再用铁链相链。
直至女真金国,仍在使用这一重骑兵战术,重骑叫铁浮屠,两翼负责掩护的轻甲,由于只斜线切入,只从侧翼掩护重骑兵,故而叫拐子马。
金国的重骑兵战术,就是公孙瓒白马义从与突骑配合的战术,一模一样。
慕容恪将幽州突骑加了个铁链相链,李轩继承了铁链连马,但做了编制改变,将链骑兵坐骑,改为链没骑兵的空马,第一波由重骑兵牵带冲锋。
因为李轩版的连环马,在连环撞击的第一个战术突击动作过后,会再用一个个铁甲骑兵,重新组成一条条新的锁链,以紧密队形排成横线,如墙而进,变为撞墙式重骑兵线列。
如果锁链链骑兵,第一波冲击损耗过大,且会被迟滞,将丧失第二个战术突击动作。
尽管,连环马一次冲击就完全够了,没被撞死拖死的幸存者,一次也就崩溃了。
一百辆坦克冲万人大阵,碾不死几个,把一百辆坦克之间用铁链链起来,坦克队冲击过后,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躲都没地儿躲!
天水城外涌出城门的千余西凉骑兵,处于中线附近,被连环马一浪一浪拍中的不过五六百骑,可就一下,一片凄厉的惨叫与骨裂声中,阎行部千余马队就全崩了。
一片人仰马翻,土尘滚滚,三百铁甲战马,六百披甲连环马,三百条奔腾的铁链,不过才一百多条撞入阎行队列中部,前队未被兜住,正向前冲的六十余天水骑兵,就疯狂打马朝西逃窜。
就没回南城,直接顺着露天宴会区与天水城南城墙的三里间隙,冲西疯狂打马跑了。
又是百余条晃荡铁链,略成散开的扇形撞入惊慌失措的乱兵群中,镰刀一样的铁链奔马,丈三长的一根根钢矛晃动而来,到处是歇斯底里的尖叫与惨嚎。
撞崩千余骑兵大队的重甲骑兵不少弃枪抽刀,纵马劈杀,追着惨嚎狂蹿的西凉兵透阵而出,带着一蓬蓬喷起的血雾,滚滚向前。
到处是人喊马嘶,遍地死尸与挣扎欲起的断蹄伤马。
一排排透阵而出的重甲骑兵又开始列阵了,马与马并排,战线列越来越长,挤的越来越密。
骑矛尚在手的自动排在一排,二排是一个个抽刀在手,仅有一对寒光闪闪的眼睛,露出覆面盔的重甲铁马。
“嘟”的一声凄厉的铜哨声中,一排重甲长矛平端,二排重甲骑兵刀前指,同时呐喊一声,催马狂出。
战斗实际已经结束。
第一波冲击过后,千五出天水的西凉叛军骑兵,打着的花花绿绿一堆姓氏旗就不见了。
包括阎行,梁阜,庞举在内,十八个叛军大小头目,当场战死。
二百余叛军骑兵,连重新上马逃回天水都没敢,直接弃械投降。
在将交战区域三百余重伤以上的西凉骑兵斩杀一空后,副统领单霸驱二百余战俘,收拢场上战马,轻伤员。
统领慕容扩挑出俘虏中的二十余幸存头目,用绳捆在马后,奔马直入宴席场,报捷而来。
二十余俘虏中的头目,奔马一催,纷纷被拖带倒地,遽尔像是被绳拉着的麻袋一样,划着二十多条泥血线条,惨叫着被拖入宴会场。
宴会场上鸦雀无声,面对一个个面覆狰狞铁盔,铁裙滴血的战马踏席而来,仿若被一股扑面而来的煞气突然冻住。
方才观战时且鼓噪喧嚣的宴席,一时静绝天地,只有咯噔咯噔的马蹄铁敲地,与地上被拖带着的一个个头目的惨叫,才多少为突然冷寂下来的宴会,平添了几许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