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以东的异常,换个有实战经验的将领,早就该警觉了。因为长安东面三门的入城人数,一定突然减少了许多,特别是十五里外过来的远脚客,没有了。
这就是情报遮蔽造成的结果,东面十五里外,发现大股白波正向长安而来的行人,在逃往长安东的过程中,就被前出遮蔽的白波探马,与北方军骑兵拦截了。
这就是为何贾诩有一日破长安的信心,因为内陆州城的守军,与年年遭劫的边郡坞堡相比,太业余。
换个幽州的胡子,土匪,光凭感觉,都会被长安东诡异的寂静,惊的寒毛炸起。
可寂静的却是长安,警声不闻。
但无论奇袭长安成功与否,北方军只会发动一次进攻,只在战争首日存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就会全部撤回渭水以北,归建南进支队。
南进支队总指挥是田豫,只是在南进部队集结过程中,利用先期到位部队,给予白波一定支持。
南进支队是为入侵并州的穿插支队,并不是为关中而来。参与了长安夺城方案制定,负责干涉后续关中局势走向的是贾诩。
不是军事干涉,而是在西凉叛军,大汉西路军,三辅在地士族,白波,洛阳之间,充当一个搅屎棍的角色。
大汉西路军中有不合的张温,周慎与董卓,有建议张温杀董卓的孙坚,有正欲替代张温的皇甫嵩,彼此有间隙。
西凉叛军中有羌人北宫伯玉,湟中胡人李文侯,有被绑来的韩遂,边章,马腾,王国,相互倾扎。
白波中有彼此不合的韩暹,杨奉与胡才,大头领郭太对自入关中包围圈极为顾虑,倒是对北盟要求其向河西,河东,河内三郡佯动很配合,积极派出李乐部,与于夫罗一起东进。
这也是一群内部各有诉求,心思不一的势力。
关陇在地豪族之间,就更是错综复杂了。
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再被白波拿下长安,那就更混乱了。要在如此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的关中局势中,确保白波这根钉子能钉住,招安成功,军事已经退到了次要位置。
要确保关中目标达成,就得在局中有一个能及时判断,随时做出调整,充任搅屎棍的角色。
那根棍子就是北盟,中联储等可以撬动白波与关陇士族的斡旋力量,而这根棍子交到贾诩手里,较为合适。
即便是贾诩的身份,已经较为敏感了,已经带有了很深的北盟印记,但毕竟还能冒充一下使节性质的第三方人物。
即便被抓到活口了,北盟还能通缉贾诩,罪名:凉州来的卧底!
当然,北方联盟的使节与卧底,不止贾诩一个,要出使的地方,不仅是关中……
……
文化宫内棋牌室,羽毛球馆,游泳馆,茶座冷饮室,图书阅览室,排练戏剧,音乐,舞蹈的排练厅,教孩子美术和书法的教室,林林总总汇集成了一个文化建筑群。
盟内这一硬性建设,建筑队欢呼雀跃,乡民都挺乐意,没事看戏谁不喜欢?
可看戏得有人演啊,别说老虎不够,耍猴儿的都当正经演出队巡回去了,还是填不满疯狂增长的剧院空白。
巨大的需求,带来了巨大的机遇,部落的大事,就是祀与戎,除了祭祀与打仗,没别的事叫大事了。
在北盟以外的州郡为官,不过也就税赋,刑狱,教化三件事。
可在北盟为官,就太不同了,设路牌帖标语粉刷画报,全是事。一个管修路的吏,手底下管的人比县令都多。一个管码头的小官,手底下能管几百艘船,数千扛活的苦力,流氓数以百计,州牧都没这么忙。
连垃圾处理都是大事,管一区垃圾的小吏,手底下都得管理数百辆的垃圾车,粪车。油水之足,只要不被逮住,一年就暴富。
李肃就被逮住了,他已经迷失在手下越来越多,要他安排演出的民间马戏团,演出队,求他办事的人,越来越多的官迷虚荣中了。
他感觉他就是官,已经对传统文官没兴趣了,他的新目标就是讨好上面,争取把手底下的马戏团,演出队,干进燕歌大剧院,用越来越出色的成绩,升上更高的文艺官。
只是他收的黑钱多了点,公共剧场邀请民间马戏团,歌舞团,戏班等演出团体来表演,是付公费的,凡是他负责安排的剧场,他全安排给给他送钱多的演出团体了。
然后,就有人来请了,请他去劳改营报道。
先在营里锻炼着,准备接受庭审。
质询都没有,直接就是庭审。
李肃吓尿了,他在北盟为吏一年了,对同僚被直接庭审的结果,已经比较了解了,审判结果会直通审判长关云长,一睁眼一勾,他就挂了。
他是虚脱着被拖进劳改营,浑浑噩噩中接受完审判的,由于黑材料太多,庭审法官基于对同僚的同情,提醒了他一句:“你还有没有什么家人要见的,如果离得不远,尽快叫来见一面吧。”
“我要见贾文和。”李肃临死都没想到见爹娘最后一面,也对吕布那个棒槌能捞自己出去不抱希望。
他感觉能救他的只有贾诩,毕竟从事文艺工作,真不是他最初的愿望,他是被人带进沟里的。
然后,他就到了长安,以“畏罪潜逃”的名义,逃窜进了白波贼的地盘,助纣为孽,帮助白波贼伪装出了一支大型巡回演出队,骗走了长安。
北盟正在通缉他。
“都抓紧点了啊。”
一钧四匹健马拉的凤辇帷幕一掀,露出了一颗满脸横肉的脑袋,“东方烟尘一起,长安八门就会闭,咱就得进城躲避。这帮愣头鱼,就没时下好逮了。”
说着,又是对辇外左右一昂声,“都记好了,咱只控制安门一门,任何人不许随白波深入城中,包括战死者尸首在内,各部必须核清,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