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若无司药舫的支持,时疫便不可除。即使是皇帝来了,也不得不点头的。
反正,他也从未将注意力放在民生的水利工程上。
苏瑾清眼睫动了动,松了口:“好,弟子会呈禀圣上的。”
顾容谨看着她道:“若是朝廷不放心,也可派人督查,为师不会为难你。”
苏瑾清淡淡的笑了笑:“师尊多虑了,不管师尊想要什么了,弟子都会答应的。难道师尊忘了?”
说罢,她起身行了一礼,复而退下。
“郎君,怎么样了?”萧策隐急急推门而入。
捏着棋子的指尖终于松开,顾容谨轻轻摇了摇头:“我已将灵渠的掌控权拿了过来,通知我们在工部的人,可动手部署了。”
萧策隐面露喜色:“太好了!有了灵渠,便相当于掌控了金陵城的水路城门,那郎君……为何不高兴?”
顾容谨一顿,只颇有些担忧的道:“无妨,只是我没有想到,瑾清会这么快答应,倒像是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一般。”
按理说,按弟子往常的性情,应当选择集权与一身。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不知为何,这些日,总觉得瑾清的性情有了些变化。
……而且,他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了。
萧策隐略一蹙眉,压低了声音:“分明是苏丞相自己修行邪术伤了身,却要郎君为她担忧,属下当真觉得您不值。”
“他是我的弟子。”顾容谨淡淡道:“你不明白。”
回想起来梦中的情形,顾容谨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室内的地龙仍散发着暖意,但他却觉得连骨髓里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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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今日心神不宁,不像是习剑归来,是有什么心事吗?”
顾容谨定了定心神:“并无。”复又道:“难道你来,不是为了时疫的药材?”
苏瑾清的姿容倒是极为恭谨:“弟子其实只是想借药材之名看师尊罢了。”
“听闻你朝中公务事多,难得还如此有闲心。”顾容谨动作一凝,继续看书,淡淡一笑:“你我师徒,不必说这些。若有何事,但说无妨。”
“宁王世子是否被师尊带走了?”苏瑾清倒也不再弯绕:“弟子听闻傅医官所言,顾元珏消失在了司药舫附近的密林中。”
茶盏抵在唇畔,顾容谨淡淡道:“为师居于江湖,宁王世子皇族中人,为师带走又有何益处?”
苏瑾清垂下眼睫,没有在说什么。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弟子雪白脸颊上柔软的鸦睫弧度。
与之相较,倒像是那儿有光,周遭一切都是模糊的。
“……嗯,弟子明白了。”沉默片刻后,她终于抬起眸来,徐徐道:“师父永远都不会骗弟子的,弟子知道。”
顾容谨颈间喉结微微一动。
从前只觉得弟子虽性情乖张,仍素来清冷。如今大梦初醒时,就连瑾清脸颊上的几缕病色,都变得鲜活起来。
面上却不显,顾容谨的神情仍旧温和:“几日不见,让为师看看你的脉象吧。”
苏瑾清一顿,伸出手。她感受到顾容谨指尖冰凉,触碰时甚至轻轻一颤,也不知为何。
“师尊,你好冷。”她轻声开口。
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羽睫如扇扑闪着,凝眸望着着师尊。顾容谨却没有直视她,反倒垂下眸去。因弟子离得越近,他觉得动作间更不能把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