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面色惨白望着苏瑾清,唇齿战战,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

只听她缓缓道:“既然黑市交易的时间为卯时,我的侍卫会带你前去。你佯装无事,继续收购药材。只要越渐离看清了送药之人的身份,我便留你性命,怎么样?”

京兆尹不由暗暗攥紧了拳,本能的想要感激涕零。但忽觉有些不对,这个苏丞相……分明是一丝退路也不留给他!

一旦东窗事发,何大人也一定知晓出卖他们的是自己,到那个时候,如果不依附于苏丞相,他一个低阶小官,又怎么活命?

再抬眼时,却只见苏瑾清已微微带着笑,少臣的轮廓柔丽沉默,在烛火中显得有些柔和。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苏瑾清也不催他,垂下眸去,继续翻阅还未读完的书册。

过了许久,京兆尹攥着的拳终于徐徐松开,仿佛认命一般,发出一声模糊的哀叹:“……是,下官……明白了!”

而在不远处的顾府,顾容谨轻轻收回了目光。

“郎君有什么吩咐吗。”萧策隐是一只跟在顾容谨身边的,入内后,便立即恭顺行礼。

顾容谨温声道:“今夜丞相府中会有异动,记得,让我们在锦衣卫中的人也跟着。”

那随从正准备领命退下,忽然见到了桌案上放着的那些残页,声音不由重重哽了哽:“……当年之事,郎君心中已有分明了么。”

顾容谨眼皮只轻轻颤了一下,将批注过的书页放进了火盆中,很快,那些字迹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当年那件事的宗卷我已看过了,因果轮回,你放心,父王,母亲的夙愿,我都会完成的。”

“属下明白。”

不知是不是萧策隐的错觉,他觉得即使殿下说起这些旧事的时候,神情都是温和、从容的。

经营多年,司药舫在金陵的实力足以在暗中影响生杀予夺,但是殿下从未滥用,他生性克制淡雅,而非作为正道掌门作出的高华之气。

“可是……”萧策隐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殿下,虽圣上无子,但懿阳长公主身为圣上胞妹,一直妄图涉猎朝局。还有那个苏丞相,虽与您有师徒情分,但最近素来得圣上偏宠,风头日上。恐怕……朝中的情形并不容得乐观啊。”

顾容谨的眸色有一瞬的变化,但很快就掩了下去:“他会明白的。”

“咚咚咚”,忽然间,寂静的庭院内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却有人在叫门。关键这个时间点还这么巧,正在他们谈论朝局之时,顾容谨的脸色微微变白了些。

门外之人是苏瑾清。

她拥着大氅,小脸在月色中苍白得过分。

萧策隐瞳孔骤然收缩:“……丞相大人?”

苏瑾清看了看他,萧策隐立即会意,将苏丞相引到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