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温凉从绣坊离开的时候,绣坊的人还没有从李氏的手中获救,温凉对此也没有任何解救的兴趣。他去的本意便不是为了救人,绣坊内的人不说如何,至少很大程度也参与其中,不然不可能十二身衣服的尺寸都出了问题,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个坊主。

这绣坊名义上是他在管,可除了每月盈利,剩下的也同他无关。只是那样的严刑下都没说出什么来,或许幕后的人能量不小。

“小姐,您是打算回去还是在街上逛逛?”铜雀因为他们现在在外面,特地改变了称呼。温凉听着铜雀的话,嘴角有点抽搐……小姐啊……这称呼倒是越来越多变了,若是哪一天这般称呼变成了夫人,想必温凉也不觉为奇。

“在街上逛逛吧,我很久没出来走走了。”温凉下了主意,一昧闭门造车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需要外出走动才是。想来这段时日温凉也不曾出来过,如此倒是不好。

外头的生意目前为止还是温凉在处理,李氏不认识他,但是绣坊坊主却是认得他的男装扮相,这也是温凉特地蒙面的原因。因为但凡他需要外出审查各处的店铺时,原身还是知道进退会换回原来的衣服,若是被认出来便不好了。此次温凉冒险出来,是为了彻底解决问题罢了。

其实背后主使人这个计谋并不算高明,但是胜在巧妙地切合了实际与李氏的心理。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李氏对任何敢伤害到弘昐的事情都异常痛恨,哪怕只是这样衣服弄错这样的事情她都无法忍受。幕后的人对这点看得很清楚,这小小的计谋就谋算了好几个人。一则让李氏出府犯下如此大错;二则引出前院神秘的“女人”,三则让绣坊彻底换血。

“铜雀,等会回去,派人去查查看,这绣坊最近的情况还有里面做事的人的所有资料。”

温凉在走过一个小摊铺的时候停下来,把玩着摊位上一个小木雕,漫不经心地对站在后面的铜雀说道,铜雀默默记下这件事情。冯国相会嫉妒温凉是有缘由的,掌管着所有店铺的他拥有调动人的权利,那是胤禛给予的便宜行事的准求。

等到他们来到这条街道上最繁华的书铺时,温凉一行人停留了下来。满人对姑娘家的限制比较少,书铺内也偶尔能看到几位旗人家的姑奶奶,但如温凉直接走进来仍是少数,书铺掌柜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心里啧啧称奇。

温凉却不在意,径直地在书铺内拐来拐去,像是对这里面的情况相当清楚,很快便来到最里面的一处阴暗的角落,这里便是他所想要找到的那些农学的书籍所在的地方。

自从明清两朝约定了科举的范围,并有了所谓的八股文由来后,如今看杂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即使是这么大间的书店,关于农学的书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书柜,上面也几乎没有摆满,只有十几本相关的书籍。

他随意地掀开一本书翻开了几页,然后放到一边,翻开第二本继续看,如此往复,温凉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册书。

角落里有一小童正好也守在边角上看书,眼见着温凉如此不爱惜书本,小童便不乐意了,他脆生生说道,“姑娘,你很容易让书散架的,对书本要轻拿轻放。”

温凉看了他一眼,被面纱遮盖住的样貌看不清楚,但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让小童有点害怕。温凉发现小童的瑟缩,主动移开视线,弯腰抱起这一沓书籍,“我打算都买下来,这样可以吗?”

小童有点愣愣,“可、可以。”他很快回过神来,小脸发红,嗫嚅道,“就算买了,也要爱惜的。”声音倒是小小的,失去了先前的理直气壮。

温凉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铜雀去结账了。等他离开多时后,小童才发现,他的衣服兜里面放着几片金叶子。小童高兴地取着金片子跑到后院去,在破陋的屋子中找到了自家门,扑进去高兴地举着这枚金叶子,“娘,你看,我兜里出现了金叶子!好多好多,娘可以治病啦!”

简陋床板上的女人拼命咳嗽,询问了整个过程后,心里不住感念,又哭又笑,“不,是我儿终于能读书了。”

……

“格格为什么让奴婢给那个小童送金叶子?”铜雀不太理解,看着温凉希望他能够解惑。

温凉刚回来,太久没出去走动有点发虚,心里正在盘算着或许需要好好练练身骨了。听到铜雀的问话,淡淡地摇头,“小童伸手指责我的时候,中指侧边的指腹带着薄茧,在那个地方那是勤于练字才会出现。书铺来往的人很多,店家明明看到了那个小童在角落里看书不买,还有跑堂和他说话,却没人驱逐他,证明这小童应该是长时间在此,或许因为好学被老板特地允许留下来的。语言直率,直言不讳,衣裳破旧却干净,也是难得的好料子,小童该是家道中落之人,许是幼子备受宠爱。身上带着药味,袖口衣摆有药渍,该是亲自伺候患病长辈。既然好学又刻苦,孝顺又乖巧,随手而为也不是难事。”

他让铜雀去做,只是因为他不合适。

温凉并不擅武,而铜雀虽然从来不曾在他眼前显示,他却知道铜雀是身怀武艺。温凉此前曾经警告过铜雀要把她退回去,实际上他知道这是做不到的。

铜雀的存在既是保护,某种程度也是监视,除非有新人来。

铜雀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半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凉,“格格该不会打算去做什劳子捕快吧,这可决计不是什么好差事。”那架势要是现在温凉有这样的趋势,哪怕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能让温凉改变主意,铜雀也肯定会去做的。

“自然不会,只是随意观察了一下。”温凉随口说道,坐在书桌后面整理书籍,“且不说其他,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吗?”刚才温凉着铜雀去苏培盛那处询问上次前院有人闯入的事情。

“格格,派去苏公公那边的人说,那个丫鬟已经被惩罚,福晋也三令五申不得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一直至今没出现问题。”铜雀虽只是个小丫头,某种程度也和苏培盛一样忙碌了,毕竟温凉身边只有她。

“所以便是福晋了。”温凉没停下动作,随口接了一句话,然后便沉浸在新搬来的书籍中区,徒留下铜雀一脸愕然。

咦,怎么回事,这眨眼间怎么又和福晋扯上关系了?和格格起争执的不是李侧福晋?铜雀急得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直接钻到温凉的心中去,把他刚才想到的念到的东西全部挖出来狠狠看过才算了事。

很快,李氏和温凉出府的消息便分别地送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来,不同的是乌拉那拉氏听着回报淡然一笑,胤禛则是疑惑了片刻,温凉虽然喜欢男扮女装,却从来不在大事上开玩笑,但凡需要出府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穿着男装从侧门离开,这一次事怎么回事?

胤禛虽心情不好,但还是会处理事务。至于为何会注意到他麾下某个幕僚的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实则是因为温凉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他对温凉的胆量和谋略也深有所感,既然能收获一个这么有见底的幕僚,他的小小癖好,胤禛也自然能够接纳。只是这段时间来,温凉表现出来的想法学识更加令胤禛惊喜。

这一点点印象叠加起来,才让胤禛一眼便在繁杂的讯息中注意到了这个人。

胤禛沉吟片刻,招来苏培盛,“去查查今日温凉出去作甚,不是怀疑,不必特别处理。”苏培盛点头,心里却为着后面那句解释诧异。贝勒爷吩咐做事,什么时候曾对人解释过了?

苏培盛去做事,胤禛很是放心,不多时,一份薄薄的文书便被放到胤禛案头了。他刚刚掀开来看,便听闻后院起火、妻妾闹得不可开的消息。

“可是格格……”铜雀心不甘情不愿地想继续开口,却见温凉把一张纸提起,“把它送到门房那里去,如果有人前来投奔。相貌如其上所言,让门房千万要把这消息传给贝勒爷,不能有丝毫轻视。”

铜雀没再多言,接过纸张前去办事。那张纸上的字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最后温凉盖下的那个随身小印,拥有这枚小印的人可调动府内,门房的人才会上心。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这些皇子龙孙的门房。

温凉负责的事物并不多,连胤禛都只是个闲散贝勒。毕竟此时康熙也不过四十余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哪怕是出生即为太子的胤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蛰伏,十数年后太子的结局,若说是这等待的时期太过漫长也未可知。

闲来无事,温凉提笔把他所能记得的关于这几年的大事记录下来,写到最后已经是满满的三大张。停笔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昏黄的天色令人有点头脑沉沉,他站起身来一边扯碎纸张,一边走到火盆边。洋洋洒洒的碎纸落入炭火中,就如同白雪覆盖住黑色的污垢,转瞬间又被突起的小火苗吞噬,很快连带着其中的蝇头小字也很快消逝。

他在心里盘算着年数,在脑海中唤着系统,[温和要动手术,我这边的时间却需要十数年,这个时间差难道有用?]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着一种无形的威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系统只能幽幽地说道,【宿主请放心,相信本系统的能耐,只要您能完成主线任务一,您的妹妹温和定然能够平安,时间不过是小问题。】

温凉冷哼了声,得到想要的回答后便没再理会系统。起身的时候略显踉跄,他捂着额头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眩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想起原身以前的食谱,温凉抿唇,低血糖也是常事了。

等到躺回床上的时候,温凉心里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幸运的是,只有胤禛苏培盛与铜雀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不幸的地方也正是在此。

原身喜欢这些的原因,都在于他幼年的经历。他身份特殊,其母是顺治养女和硕公主,他的父亲实际上乃是平南王尚可喜七子尚之隆。到了后来,他因故流落在外,变得更加内敛阴沉,直到遇见胤禛前,他都是以女装示人。当然到了现在,他仍旧是女装,然胤禛是知道他真实性别的。只是其中这段往事,只有温凉自己知晓。

之后他的脑海中仍旧是在不断盘旋着各种念头,温和的情况,胤禛的重视和幕僚间的排斥……许久后一阵睡意翻滚,温凉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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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帮着把另外一个人叫出去后,这才对温凉解释道,“格格,此前你昏迷后,贝勒爷好生恼怒,那时候便说要再派人过来了。另外……”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跪下磕头,“都是铜雀的错,奴婢把您的东西擅自拿给贝勒爷了。”

“那时候格格烧迷糊了,一直看着贝勒爷重复问、问贝勒爷是真的爱民吗?奴婢想到您此前的心结,便、便……”铜雀有点说不下去,她莫名有点心虚。

温凉一怔,最开始的时候还反应不过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随着铜雀说的话发散出去,便一溜烟儿地想到了之前铜雀扑救的模样,被水滋润的喉咙依旧有点干涸,带着撕裂的疼痛。即使水流再如何温暖地流淌抚摸,都不能够登时解决这个问题。

“铜雀,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铜雀流露出点星惶恐,“奴婢知道。”温凉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自以为地为他下决定。

“你回去吧。”

温凉靠在床头,低垂着眉眼的模样看起来好似非常淡然。铜雀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愤慨,她明明是为格格好,为何格格却不能够领受她的好意?

然而这样的怒火,很快消失在胸腔中,只留下残星半点的痕迹,铜雀有点无力。她只是以为,她在温凉心里是有点地位的,好歹铜雀伺候了他这么些年,不看僧面看佛面,却没想到他依旧如此冷情。

铜雀的思绪一时之间落在过往的记忆上,又想着此前温凉曾说过的话,她主动取来东西的画面历历在目,最后铜雀只能带着复杂的情感闷声闷气地说道,“奴婢知道了,等您身体恢复后,自会回去报道。贝勒爷曾嘱咐过,希望您早日康复,他需要的是您带着东西去找他,而不是透过这样的方式。”她用力地磕了个头,连额头都有些许泛红淤肿。

温凉没有应答,铜雀知道他听进去了,默默退下前去端药不提。

铜雀的确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姑娘,不管在前身的记忆中还是如今对温凉的照顾,他都看得出她是个外粗内细的人,他的一切对外沟通都几乎是靠着铜雀,温凉自然不希望换人。但唯有一点,铜雀总分不清界限。

温凉并不会因为古代尊卑便对铜雀有什么其他要求,但他不喜欢任何人干涉他的事情,而贴身伺候的铜雀却仿佛因为这三年的相处,对他越发的有着熟稔感,常带着种自以为是的好意干涉他。

现在只是小事,可是拿着他分明不想献上去的东西交给胤禛,哪怕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温凉也是不能忍受的。他还未细细审查过里面的内容,若是这份稿子里有一两句话说得不对呢?要是这份稿子里说得太过开放容易被人记恨呢?

清朝的文字狱不是开玩笑的!哪怕铜雀曾动脑想想,都不可能干出献策的事情来。

单凭这件事,温凉也绝不能留下她。

温凉的身子渐渐好起来,许是后来的仁和堂李大夫更能辩证开药,切合了温凉的症状,几贴药汁下来,他的精神好转起来,也能下床走动了。

而就在温凉下床走动的那天,铜雀悄无声息地从院子里消失了,带着她的一干东西。

温凉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让朱宝绿意,也就是胤禛新派来的两个丫鬟內侍清扫了屋内,便带着东西入屋居住了。

一切如同旧时,温凉不需要贴身伺候,其他的事情由他们两个自行分派,朱宝则是对外跑了几趟事务熟悉了温凉要办的事情,也都很快便上手了。

温凉身体恢复,转而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件事,便是温凉之前藏起来的那份东西。

他取出那份东西仔细研读,从早上看到了傍晚昏沉沉的时候,绿意摸进来轻手轻脚地点亮蜡烛,又在各处灯盏里点亮更多,这才又悄悄地退出去,看着手里头的食盒发呆,“朱宝,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朱宝此时正无所事事地看着大门,这两天温凉不舒服,除开熟悉路程的那几趟,他也没多少事情需要干的,听到绿意说的话便直接应道,“再过一刻钟便进去敲门,前一顿没吃,这一顿再不吃,估计格格还得请大夫了。”

绿意蹙眉,看起来有点担忧。朱宝逗弄她,“你怎么这么关心格格?”他特地压低了嗓子笑嘻嘻说道。绿意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嘟嘴,朱宝挑眉,“我说,咱格格这可是大才。铜雀先前在格格身边伺候了三年了还不是说被赶走就被赶走,要是你做了什么,估计连命都没了。”他们这些做宫人下人的哪个心里没有自己的门道算计,只是这样的小心思不能放到台面上来,更何况据说温凉谋略过人,到时候岂不是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宝看起来老实,实际上他可比绿意有成算得多。

绿意气红了脸,“你混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绿意。”屋内传来格格的声音,绿意顾不得和朱宝说些什么,立刻急步走了进去,片刻后又重新出来取了食盒,好半会才重新出来。

绿意眼神有点奇怪,她忧虑地看着朱宝,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格格的眼光有点问题,他今个儿居然换上了一个很……丑的荷包,就挂在他腰间。”

他们俩虽然私底下偶尔会说温凉的小话,但是对温凉还是颇为敬重,这可是连贝勒爷都极为看重的幕僚,而且也不多事。他们俩各有各的任务,但前提都是得保护好温凉的安全,遇到这么一个省心的主儿,谁心里不舒坦。

朱宝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声追问,“是什么颜色的,白色的还是绿色的?”

绿意奇怪地看着他,“都不是,今日格格穿的是月牙色的衣裳,那荷包也是浅蓝色的。”朱宝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难道他猜错了?

“绿意,待会我进去收拾食盒可好?”朱宝缠着绿意半天,这才让绿意勉强松了口,着实担心温凉会因此生气。

半晌后,朱宝进去了,又出来了,提着食盒一脸恍惚,等到了绿意面前时,这才悄声地对她说道,“那个荷包我虽没见过,但我见过铜雀做过的荷包,针线一模一样。”虽朱宝不会做荷包,但铜雀那个烂手艺真的无论谁看过都能认出来。

绿意惊讶,“铜雀的手艺,这,可没几个人见过铜雀做这个,你怎么知道?”她和铜雀是同个地方出来的,对铜雀还挺有印象的。

朱宝嘿嘿笑道,“我先前不是在苏爷爷手底下吗?上次被苏爷爷遣派来格格,那时候便看了眼,很快被铜雀察觉收起来了。”所以机缘巧合下,他才能知道铜雀的手艺如何。

绿意心中酸涩,不知是何感受。既然格格对铜雀并非无情,作甚还要赶她走,这是绿意无论如何都猜不透的。

屋内温凉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一页页重新看过,仿佛没有挪动一般全神贯注,右手不停地修注着。许久后,他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口气。

看过的东西重新再看,写过的东西重新修改,不论己身对此有多大的成就感都抵不过那种重复修订的厌恶,温凉只能一鼓作气弄完,免得一拖再拖。

把不合适的地方删改,未到时候的地方去掉,即便如此,这份东西还是没能精简多少,看起来就如同过去一般厚重。

温凉站起身来舒展筋骨,腰间胖胖的荷包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既然胤禛让他献策,那便希望他别让人失望吧。

这拍昏瘦小男人再丢信号弹的事情,也正是温凉的行动步骤。

两人相对坐着,温凉又躺下来舒舒服服地装作酒醉的人,偶尔和瘦小男人聊两句也就算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各怀鬼胎之人。

温凉的确是不会做戏,毕竟他的面部表情极少,若是强行控制的话会让人觉得更加奇怪。但是他可以让他的话变得更加真诚,更加上一连串自然的“意外”,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温凉估算,他们约莫在午夜前便会开始转移,毕竟人数众多少说也有数百人,这样的人不可能全部直接从城门出去。毕竟他们在京城行动,肯定会有人过于放肆被人盯上,这部分要出去便是从地道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