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喻衍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又攻了过来,剑擦着脸颊而过,血渗了出来,少年要收回剑,被喻衍两只手指捏住了剑尖。

“小哥,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这个少年的功夫很好,以他现在的年纪再过上几年恐怕再难找到敌手。

少年用力,但剑被喻衍夹住,丝毫动不得。

“我伤到你了。”少年的声音低沉,确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睛直直地盯着喻衍的脸,“你的脸上为什么没有伤?”

喻衍松开剑尖,轻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家伙,你说伤到就伤到了啊,我可是一点伤都没受,就连血都没流一滴呢。”

少年皱着眉,盯着剑尖,剑上也没有血,可他明明感觉到剑尖伤到了这个人的脸,不至于产生失误。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对喻衍产生了兴趣,在同龄人中还没有人可以躲过他的剑,而这个人不但躲过了,自己还不能伤他分毫。

“我的名字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这个少年可不简单,他可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的联系,他再活一世只想远离上一世的人。

“他叫卫展!”观战的李笙突然出声,把喻衍的化名爆了出来。

喻衍头疼,这人怎么话这么多。

少年收起剑,“我记住了。”

众人一看少年竟然放过了喻衍,心中不平,又涌过来要教训喻衍,喻衍转身就跑,众人追出茶楼。

这些人哪里追的上喻衍,喻衍在屋檐上跑他们在下面追,一群群一堆堆,人越聚越多。喻衍以为他们愤怒过后就不再追他了,谁知道竟追了他跑了三条街,好几个都累趴下了。

“别追了行不?”喻衍坐在屋檐上休息,那些人看他停下来了竟然有想要爬屋檐的。

喻衍一跃身又到了茶楼顶,这么高他们爬也爬不上来,总算清静了。

众人上不了茶楼顶只能在下面骂,“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对!见一次打一次!”

喻衍苦闷,卫展这个名字和现在这张脸是彻底不能用了,他哪能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喻衍不过如此,不值得痛心就被追着打了三条街,真是不可理喻,又想到他现在这样全都是自己的原因,为了出口闷气自言自语地骂到,“死了也不清静,喻衍你活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剑硬生生地架在他脖子上,喻衍打了一个寒战,又是那个黑衣少年。

“不许玷污我师傅。”少年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剥了一样,但还是压制住了。

“我没有。”喻衍坚决不承认,转而才意识到,“谁是你师傅?”

“喻衍。”少年撒谎不打草稿,脸都不红一下的,他就是喻衍,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徒弟了?

“喻公爱才,我见你武艺高强才不和你计较的,你竟三番两次侮辱喻公,这次绝不饶你!”剑蹭着喻衍的脖子,快要把皮蹭破了,皮蹭破可就该流血了,这可了不得。

喻衍一只手抚开剑,“你怎么这么粗暴,这么粗暴女孩子不喜欢,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喻公一生未娶,我便一生不娶!”少年眼睛眨都不眨,“喻公曾说过温香软玉哪比得上家国天下。”

喻衍被他逗笑了,直不起腰来,“这些都是说出来给别人听的,你家喻公恨不得温香软玉在怀呢。”十五岁,他被喻扩送往战场,走时喻扩曾问他可愿为国捐躯,他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因为喻衍这句话少年眼中的怒火彻底喷了出来,剑气逼来,整个茶楼的顶都被他削没了。

“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年握剑的手都在发抖,“喻公爱才,喻公大度,不会因为你的诋毁动怒,那么我也不会欺负你。三日之后,喻公庙前,你我一决胜负,你若输了就在喻公庙前悔过道歉!”

“你输了呢?”这个少年虽强但还打不过他。

“我便日日跟着你,直到赢了你为止!”

喻衍一个不稳差点从楼顶摔下去,这还有什么意思!不管输赢都是他倒霉!果然是不可理喻。

“那三日后见。”喻衍风一般逃走了。

见什么见,他傻了才会去赴约,换身衣服,换个名字,再换张脸他就是另一个人了,谁也认不出来。

喻衍是住在客栈的,到客栈拿了东西换个样子再混入山镇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结果……

一进客栈的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了,手上还拿着他放在客栈的东西,个个凶神恶煞,危险程度可不是追他的那些山民们可以比的。

“就是他!”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指着喻衍,“他就是卫展,和小姐私定终身的就是他!”

“抓起来!”四个人架着喻衍的四肢就把喻衍抬了起来。

“各位好汉,咱们好好说话,我这么寒掺,哪有姑娘家看得上我。”

家丁哼了一声,“你不要狡辩,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在喻公庙前你和我家小姐打情骂俏。”

喻公庙前……那只有刘家小姐刘乐真了,可他只见过刘乐真一面,话也只说了三两句,私定终身可就扯远了,这不是凭空污蔑他吗!

剑没有光,刃是黑的,但是剑上的冷意仿佛可以斩断任何东西。

大汉们和侍女抱在一起,互抱互泣,连男女有别都忘了。

烟花的绚烂过后,巷子又恢复了幽黑,他们已经放弃了希望。

突然,幽黑的巷子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

“谁?”褚黎手中的剑指向脚步声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大汉和侍女全都屏住了呼吸。

本文独家发表于【jjiang】,在其他地方看到皆为盗版这下子褚黎的全身都红透了,如果不是在黑夜里看不到脸红,喻衍又该笑他了。

褚黎干脆手一松,喻衍毫无准备,一屁股墩到了地上。

“嘶。”喻衍被摔懵了,蹲在地上半天才捂着屁股站了起来,“你倒是和我说一声啊。”

“你一个大男人摔一下有什么关系。”褚黎背过身去,脸总算没有那么红了。

“男人摔了也会疼啊。”喻衍真的被他摔疼了,想他行军打仗全身上下伤了那么多地方,唯独屁股没有受过伤,今天竟然被这个小子伤到了,他也没想到墩个屁股墩竟然这么疼。

“我不和你计较了。”喻衍十分的大度,“这种情况下你逃跑竟然还能带上我,在下十分感动。”

褚黎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脸涨的更红了,“我……我……不是逃跑。”小时候他娘总爱说一些鬼怪故事吓唬他,导致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对于鬼怪怕的厉害,刚刚看到那张脸他惊的满脑子只剩下快跑。

“咳咳。”喻衍凑到他耳边,“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怕,腿都吓软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腿,做出打颤的样子,其实他没有多怕,但小孩子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然后马上,话锋一转,“所以,咱们回去吧。”

“回去?”褚黎眉头皱起,“妖怪在那里怎么回去?”

“唉,”喻衍拍拍褚黎的肩,“她们不是妖怪,是人,是被退回来的新娘。”

两个人很快就又回来了。

喻衍从地上捡起火折子,再次从门缝里往里看,刚刚那个人已经背过身去,里面传来吃东西的声音,而放在门口的食物没有了,看来是去吃饭了,饭应该就是刚刚那两个人送来的了。

“去看看其他土屋有没有人?”喻衍让褚黎去一个个查看其他土屋,而他在门口与这个人说话。

“哎!”喻衍敲门去引起她的注意,但是他连敲几下里面人都没有反应,只专心去吃饭。

喻衍无奈,“你是不是被山神退回来的新娘子?”虽然是问话,但是他已经基本确定就是了。

里面那人身体一滞,好久不动,手中的木碗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碗里的饭食扣在了地上。

好一会那人转过身来,喻衍再一次看清她的脸,脖子以下除了脏点没有什么异常,唯有头部和脸部让人骇然。

因为这不是人该有的面目,褚黎把她误认为妖怪亦是情有可原。

土屋内的人一双赤红的眼睛,像是充满了鲜血,耳朵大如扇,鼻子像是被削去了,只有两个孔用来呼吸,嘴巴扯开延伸到了耳根,下巴极其不规则,就连额头都是突出的,前额的骨头裸露在了外面。

这样一副面容实在难以辨认出人的样子,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嫁衣,根本无法想象到这曾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屋内人突然狂躁,张嘴里做出嚎叫的样子,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只能不断砸门。门从外面朝里好开,有些力气的人,在外面踹一脚都能把门踹开,但在里面不好开,得需要往里拉,但是她却只知往外推。

门是木门,门上不少木茬,砸上去木茬刺进肉里,扎的手鲜血淋漓。

“别砸了。”喻衍有些不忍,这双手还是漂亮的,尽管很脏但手指纤细,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手。

屋内的人根本不听他的话,像是丝毫不知道痛一样没有停下的意思。

褚黎看了一圈回来了,脸色苍白凝重,“加上她一共十二个人,都惨不忍睹。”

“十二个人?”今年是第二十年,被退回来的新娘已有十九个,怎么会还剩下十二个?

喻衍心中有重重迷惑,但现在应该是得不到答案了。

屋内在砸门的女人动作渐渐迟钝了,不一会竟然趴在门口睡了过去,累了的话恐怕不会睡这么快,刚刚她在吃的东西应该有问题,说不定被下了强力的蒙汗药。

喻衍掏出一根铁丝,刘家的锁尚且难不倒他,这区区一个旧锁一捅就开了。

褚黎一看他竟要开门进去,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要进去?她跑出来怎么办?”

“跑不了。”喻衍跨进门,把趴在地上的女人抱起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放在地上。

屋内除了一个木碗什么都没有,喻衍手指沾了沾木碗的边沿,有白色的粉末,闻了闻果然是蒙汗药。

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呼吸就像是死了一样。

褚黎在门外踌躇了一会,最后一咬牙脚也迈了进去。

喻衍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女人的脸,他有些怀疑女人是易容了,所以在女人脸上找易容的痕迹。论易容没有几个人比他更在行,但在女人脸上他没有找到任何易容的痕迹,所以这些只能都是真的伤。

喻衍面色凝重,女人脸上的伤不是烧伤,也不是刀枪所致,是什么武器才导致了这样的伤?

喻衍跨出门,褚黎也随之走了出来,他们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要在屋内留下痕迹,锁上门。”

喻衍把十二个人都看了一遍,这些人的面目不一,受到的伤有轻有重,受伤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看来这个山神不怎么良善啊。”刘乐真说被退回的新娘子在土屯子里,而土屯子只有这一个,人只有他们看到的这些,不需要多说,肯定就是她们了。

“走吧。”关上最后的门,喻衍走到了土屯子口。这些姑娘不仅面貌变得丑陋,而且舌头都被割了,脑子也变得极其不正常,智商还不如三岁的小孩子,根本问不出什么。

“把她们留在这里吗?”褚黎不解,喻衍要查山神的事情,这些姑娘家被山神所害,他不应该救这些姑娘家吗,怎么还把人留下。

“不能打草惊蛇。”

夜市还在继续,除了夜市那条街,其他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客栈里都一个人都没有。

土屋里长期没有人打扫,一股子馊臭味,两个人身上都沾了这个味道,在里面的时候还好,一出来味道尤其熏人。

喻衍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指使褚黎,“你去烧热水洗澡。”

褚黎没有动,瞥向喻衍,有些不快,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指使他干过活。

“好吧,”喻衍无奈地撇撇嘴,把夜行衣一脱,“咱俩一起去烧水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