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走了人又来了人,老头儿不停地忙着,根本就没空理会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望长安,也没有觉得她多余占地方而将她撵走。
望长安不知道自己在医馆里坐了多久,她只知道来来走走了好几回人,都是有家人陪伴而来的病患,只有她自己被撂在了这儿。
望长安稍稍动动自己扭伤的脚,疼得钻心,她再抬手碰碰自己既伤又肿的脸,疼得不行,渐渐地,她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委屈得想哭。
沈小哥真的将她扔在这儿不管她了吗?就,就算他真的很生气不想管她了,至少也跟她说一声不行吗?是担心她厚颜无耻地赖着他不肯撒手吗?
她是不是就应该乖乖地呆在家里听爹的安排才对?是不是老天觉得她不听话所以让她遇到了坏人不说,还伤了腿破了相。
要是在家里,她就算只是在绣花时不小心扎伤了手指头,爹都会心疼着急得不行,可她现在伤得这么厉害,沈小哥却将她扔下了……
可她也不能怨怪沈小哥,毕竟沈小哥与她非亲非故,把她从山上背下来还收留了她一天,现在还背她来看大夫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就算他扔下她不管也没什么过分的。
但是,但是……
她自己要怎么办才是好?
望长安愈想愈觉得伤心委屈,眼眶里渐渐蓄上了眼泪。
就在这时,窝在椅子上无处可去的她听到像是木杖点地而发出的笃笃声响,她怔了怔,而后猛地抬起头!
“沈……”望长安愣愣地看着点着木杖朝她慢慢走来的沈月城,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沈月城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任泪水坠巍巍地挂在眼眶上,“沈小哥……”
因为鼻尖酸涩喉间哽咽,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明显的哭腔。
在听到望长安声音的时候,沈月城的脚步顿了顿,紧着见他走得快了些,笃笃点着木杖快步走到了望长安身旁来,竟是一改他素日里凉淡的态度,颇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而望长安一听到沈月城关切的话,她那本就坠巍巍挂在眼眶边上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淌到她脸上的伤口上,烫得她只觉自己脸颊火辣辣地发疼。
她没有回答沈月城的话,而是抬起手来想用手背抹掉眼眶和脸上的眼泪,可她的手才碰到脸颊,她整个人便如被针扎般突地一跳,不仅碰到脸上的伤疼得发慌,眼泪沾到她手背上的擦伤也如被盐水淹了般疼。
“哎唷,这谁家的小媳妇儿,哭得这么伤心?脸上还伤得这么厉害!”就在这时,一位正走进医馆来的大娘瞅着泪眼汪汪的望长安,一脸心疼的模样,说着她看向站在望长安身旁的沈月城,瞬间拧起了眉心,问道,“小兄弟,这是你家小娘子啊?”
望长安一听这大娘显然和那老大夫一样误会的话,当即想要解释,可她才张嘴还未及发出声音,便见着那本是在忙着给别人看诊的老头儿像一只生气的公鸡冲了过来,对着沈月城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骂道:“你这后生到底还知不知道心疼自己媳妇儿了!?这一回来就惹自己媳妇儿哭!你还要不要你媳妇儿的脸了!去去去!回去回去!赶紧回去给你媳妇儿煎药喝去!”
老头儿边说边将放在药柜上的药包拿过来塞到沈月城怀里,气呼呼道:“赶紧地要么背回去要么抱回去!不然下回别来找老头子我看病!哼!”
老头儿气呼呼地骂完沈月城,转身继续给人诊脉去了。
那大娘这会儿一副苦口婆心地口吻对沈月城道:“小兄弟,赶紧带媳妇儿回吧啊,可不要再让她哭啦!眼泪落到脸上的伤那可是疼得慌哪!”
沈月城将唇线绷得紧紧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背上的竹筐放了下来,将老头儿塞给他的药包放进了竹筐里,却没有将竹筐再背起来。
望长安紧张地观察着沈月城的反应及神色,生怕他又会像前边那样什么都不说就走掉。
谁知沈月城却是将竹筐移到她跟前,道:“竹筐会有些沉。”
沈月城说完,还不待望长安反应,他便背对着她蹲在了她面前。
大娘看着望长安在发怵,当即笑呵呵道:“哎唷小媳妇儿,你小相公这是心疼你要背你哪!赶紧地背上竹筐和你小相公回家去!来,大娘扶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