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灵司 (五)

他不提还好,他才刚一提喻柏舟身上的疼痛神经就像突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一样,争宠般的叫嚣着疼痛,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按下葫芦浮起瓢,几乎快要成了首交响乐。

喻柏舟本到了嘴边的“不用。”终于在他诚实身体的胁迫下改了口径:“我想,我应该去一趟了”

于是乎,在天刚朦朦亮的凌晨,云城二院突然接到了个来自于一名脾气非常不好的嘻哈选手的求救电话——对方只用了五秒钟就反应完了所有情况,并粗鲁地挂断了电话。

他们带着满腹疑惑派了辆救护车一路疾驰到了四丰林,然后一同拉走了四个患者。

清晨的医院很是寂静,空气里弥漫着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走廊里来来往往着,脚步飞快的就像是在跟死神抢夺着时间一样,他们很少会停下来休息,因为每一刻都会有新的患者向他们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昨夜还能拳打血傀队,脚踢走尸团的喻柏舟被一个白胡子老头缝了四针后,终于顶着一脑门官司从急诊室里走出来了,平日里那副总是绅士有礼的伪装终于在此时此刻褪了个一干二净。他大马金刀的往余杭身边一坐,张嘴就是一句:“我墨镜呢?”

余杭立刻从背包里翻了副墨镜递到他手上,大气都不敢出的看了喻柏舟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仙要棍吗?”。

只见喻柏舟身上整洁熨帖的衬衫在经历了昨晚的激战之后彻底成了乞丐服,大窟窿小眼子的挂在身上,除了不该漏的地方还能勉强遮一下之外,就没有不露的地方了,再加上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乎乎的墨镜,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距离上街要饭去的伟大事业可不就是差个棍了吗。

“别笑了,”喻柏舟的眉毛已经快拧在一起了,他以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我是真不愿意来医院,就我刚刚脱个衣服的功夫,他妈的急诊室里鬼都堆满了,严丝合缝的,吓得我差点直接住隔壁的心脑血管室去,那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余杭还在颤抖着肩膀憋着笑。

这时半倚在墙壁上的司钧突然出声道:“你没事了吧?”

相比较一旁已经快要憋笑到昏厥的余杭来说,司钧真的是淡定冷静的过分,饶是面对着喻柏舟如此让人捧腹的造型,他也能够没有丝毫笑意的关心了一下喻柏舟的身体健康状况。

虽然喻柏舟着实也没在司钧的语气里感受到“关心”。

喻柏舟的脸本来就小,此时被墨镜一遮更是没了大半,只剩下一张嘴和一小截下颌,他露出个占据了半张脸的笑容:“没事,我体质好,这点伤都不算什么”

牛刚吹了一半,兜里的“小兔子乖乖”便突兀的回荡在寂静的医院走廊内,他立刻按了静音键朝司钧指了指电话,小跑着到了医院楼梯处,接起电话从善如流的就开始编瞎:“喂,卢导?那什么我刚醒,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突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脸上少有出现的严肃表情,“是,我那天去了试镜地点了我知道卢导您节哀现在吗?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后,喻柏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很是烦闷的呼出了一口气,摘下墨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冷着眼抬头看了看楼梯拐角处的那面灰扑扑的墙壁。

那面墙壁里锁着许多影子,黑漆漆的连成一片,不断的在墙壁里蠕动着,挣扎着,它们把不甘和怨恨,直接不加掩饰的展现在了喻柏舟眼前。

“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七十岁。”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戴上墨镜,紧锁着眉头回到医院大厅:“出事了,死的那个是卢导的儿子。”

余杭瞪大眼睛吃惊道:“我靠,那卢导的那部脑残片呢?”

喻柏舟的眉间的“川”字更深了,他抿了抿嘴唇,半天才道:“更可怕的事来了,他说正常拍,卢导让我马上去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