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丢给他一个“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的眼神,喻柏舟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故作惊讶的赞叹道:“司先生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司钧手中的长剑重新变成了一道白光,亲昵的绕着他的手臂转了几圈后便消失不见了,他大概已经对喻柏舟假模假样的恭维免疫了,只是波澜不惊的转过头来沉默的看了一会喻柏舟,开口道:“叫我司钧就好。”
他的那双黑眼睛深邃的如同海底一样,喻柏舟突然生出了几乎快要被那双眼眸攥住灵魂的错觉,面上的假笑终于有点挂不住了,连带着身上的寒毛都站了起来,他僵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司钧。”
这时一直在喻柏舟身旁好似警犬盯梢一样紧盯着司钧的一举一动,铜钱剑就没离过手的余杭突然指着前面道:“那是什么?”还没等喻柏舟看清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余杭就已经化成一道风跑出去了。
喻柏舟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也追着余杭跑了出去,潮湿闷热的夏风从他脸上刮过,耳边的风声听起来就跟谁的嘲笑声似的。
他生无可恋的心想道:“自己别不是来参加运动会的吧,整整一晚上,除了跑就是打。”
余杭蹲在一棵树下朝喻柏舟招手道:“柏舟,这有个人!”他生怕喻柏舟听不懂人话一样的,又补充道:“是人,活人,会喘气的!”
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的喻柏舟形象全无的拄着树干,红着脸喘了半天气才给自己马上就要死机的大脑供上氧,他一把拎起余杭咬着牙骂道:“嘴上天天说着怕死,结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找死的,你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你就奔人去了,余杭同志,你别不是精神分裂吧?你要是活够了就跟我说,我直接把你大头朝下埋土里,保证让你走的称心如意。”
余杭拍着喻柏舟的后背帮他顺着气:“那就不麻烦老板了,我保证下次一定先跟组织打报告,绝不擅自行动你看看这个人”说着,他就要伸手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
“别动他。”喻柏舟沙哑着声音制止道,余杭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怎么?”
这时跟着喻柏舟跑了一路却还是衣冠整洁,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司钧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他身上有东西。”
喻柏舟盯着地上那个瘦的有如个细脚蘑菇一样的男孩,不自觉的紧皱起了眉头,太阳穴上的青筋神经质的跳动着,几乎是望向那个男孩的第一眼,喻柏舟就认出了他
——那个在片场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那男孩的样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是那种很普通的大众长相,如果扔进人堆里不出三秒钟就会找不到。
真正让喻柏舟印象深刻的是他身上背着的那些黑压压,互相撕扯,彼此粘连,几乎成了一座小山的障业。
障业实为罪孽,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们做过的事,犯下的错,每一件都会以不同的形式烙刻在灵魂上,数量多了,则成了障业。
障业这东西,就跟人有七情六欲,妄念痴嗔一样,就连初生的婴儿也会缠绕几缕,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背负些,但是喻柏舟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背负着这么多的障业的,好像背了座山。
这样的人要么是作恶多端,迟早天打五雷轰的人间败类,要么就是欠下了血债,命不久矣的嗜血变态,他现在身上的每一个魂灵,都是他欠下的债,一件一件累积着,形成了个追命的枷锁,不断吸收着他的精魄,噬咬着他的血肉,至死方休。
喻柏舟的面色冷的像冰,他沉默着盯着那个男孩灰白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对余杭说道:“救人的好事我就不跟你抢了,急救电话是120你知道吧?”
智商受到鄙视的余杭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我手机没电了。”
喻柏舟将手中的手机扔到了他怀里,“打吧,一秒钟二十,支持一切支付方式,从第一声“嘟”开始计时。”
那句“没人性。”还没冒出来个头,就在第一声“嘟”响起的时候被“财鱼”圂囵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