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甲士哪见过这等猛人,再加上赵忠已死,后方又有大批西凉铁骑分沓而至,刚刚从闵贡那里打出来的信心瞬间消散无踪,略微迟疑片刻后,随着西凉铁骑一冲,顿时一哄而散。
“你又是何人?”华雄勒转马头,看着收束护卫,冷眼看向这边的闵贡道。
“河南,闵贡!”闵贡冷哼一声,挺直了胸膛傲然道,他恼华雄不分敌我,连自己家丁也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华雄看了一眼闵贡身边战战兢兢地家丁仆役,突然嘿笑道:“洛阳兵马,都是这般货色?”
“放肆!”闵贡闻言,不禁大怒,戟指华雄道:“粗鄙之辈,安知我洛阳兵马之雄壮!”
“若有机会,某倒是想要见识一番。”华雄将刀往马背上一挂,点齐人马正要往洛阳跑,却见闵贡没有返回洛阳,反而是追着那帮甲士的方向而去,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突然朗声喝道:“闵贡,尔等何往?”
闵贡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径直带着家丁去追张让等人。
华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洛阳的方向,一挥手沉声道:“跟上去。”
华雄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话要从张让准备杀何进开始说起。
董卓今夜收到十常侍派人送来的消息,言今夜将设计击杀何进,希望董卓能在今夜进京,帮助稳定局势。
李儒当即便道时机已至,请董卓立刻发兵,无论今夜洛阳何进与十常侍谁胜谁负,洛阳必有一场大仗,董卓此刻入京,正是最佳时机,一旦等大乱结束,洛阳逐渐恢复秩序,那就没机会了,因此,董卓令华雄率领一千西凉铁骑为先锋,先一步杀往洛阳,自己则率领其余兵马自谷城出发,紧随其后。
路上,华雄看到了张让丢掉的车架,虽然看不出太多,但也知道能坐这种车架的,绝非一般人,当下冲上去,在一众家丁的怒喝声中,一把将闵贡从人群中拎起来。
“说,前方到底是何人?”华雄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若是平时,以闵贡的脾气,便是死也绝不会低头,但此刻事关天子,见华雄蛮横,心忧天子,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怒声道:“陛下被奸贼劫持,还不放开我,若误了救陛下的时机,你可担待得起!?”
“陛下?”华雄闻言一惊,连忙扭头看向一名心腹道:“快去通知主公,其他人,跟我追!”
一名西凉铁骑调转马头朝着来路奔去,华雄随手将闵贡丢下,带着人马便寻着踪迹一路追过去。
洛阳的喊杀声,渐行渐远。
张让和捡了一条命的赵忠看了一眼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洛阳城,各自松了口气。
“不想那卢植老迈,竟犹如此凶猛!”赵忠有些心有余悸的道。
卢植带兵就不说了,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一派儒士风范的卢植动起手来,竟然也如此凶残,那一杆长枪舞动起来,七八个甲士围上去都近不得身,杀起人来也根本看不出半点儒家的影子。
张让默默地点了点头,以前在宫里,倒不觉得这些将军有什么厉害,换个人,也查不到哪去,直到今天带着人马杀出洛阳,几次遇敌,自己这些甲士却是每战必败,张让才明白这其中的差距,可惜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晚了。
“我等现在,去往何处?”高望茫然的看着张让和赵忠。
张让等人闻言不禁陷入了沉默,是啊,去何处?
离了洛阳,张让才发现他们连个去处都没有,按照以往的套路来说,他们此刻手握天子,应该带着天子重新找寻一座都城,竖起天子的名义而后号召天下诸侯讨伐洛阳不臣。
但问题是去哪?
能够被当做都城的大汉就那么几座,长安不说如今是否取得了,就算去了,那些关中士人会容得他们?
其他地方也是同样的道理,出了洛阳,张让等人才发现,偌大天下,他们哪怕手握天子正统,也做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之大,竟然无他们容身之处!
“总之,先逃离此处。”张让沉默半晌之后,涩声道,眼下的局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几人思索着下一步该去何处安身之际,后方突然有了响动。
却是一支人马从后方追赶上来,看上去,并非自洛阳而来,领头的,是一名文士,张让认得此人,乃是中部掾闵贡,乃河南名士,颇有才学,出仕以来,未曾依靠过任何人,只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升迁上来。
十常侍得势之时,曾向闵贡索贿不成,暗中污蔑陷害,一气之下,便弃官回乡,是个很刚直的人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双方也算是有仇怨,加上张让等人此刻心虚,见到是闵贡,二话不说,转身便跑。
闵贡本就是河南人士,说是弃官回乡,但家就在洛阳附近,这日原本已经睡下,突然听得下人来报,洛阳发生了动乱,闵贡就点齐了家丁前来打探发生了何事,见到这边有人声,本来只是想过来询问一二,只是没想到对方一见自己就跑,心中顿时生疑,厉声喝道:“贼人休走!”
这一喊之下,张让等人没停,反而跑的更快,这也让闵贡笃定这些人有问题,当下也不再去洛阳,直接带着家丁仆役便追。
张让等人养尊处优,手下的甲士也大多没经历过太多训练,而且队伍中,还有车仗,而闵贡一方,却都是轻装上阵,腿脚极快,很快便将双方距离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