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然安慰地笑道:“李叔叔你说的是李啸?”
李毅松脸上浮起专属于父亲的严肃神情:“帮帮他,拉他一把。”
……
夜幕下的宏州,到处都是灯光。
车水马龙的市区比白天还要繁华。虽是冬天,寒冷却没能阻止人们在夜晚外出的热情。经营火锅的餐馆在这种时候生意忙碌,因为满座在外面等候的客人排成长队。
空气中飘散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浓香,令人馋涎欲滴。
李啸坐在冰冷的街边长椅上,用呆滞的目光看着马路对面。
那里是宏州有名的餐饮一条街,集中了大大小小上百家餐馆。旁边是繁华的商业区,商店里的货物来自国内外,是整个宏州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
一丝冰冷的水滴落在李啸脸上。
黑夜里看不见阴沉的天空,却可以感受到正从天空中偶尔滴落的雨水。这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前的预兆,却又随时可能变化,因为云层被风吹着,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
丽丽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
她以前很喜欢来这个地方。尤其是上高中的时候,每逢周末,总要自己陪着她来这里逛逛。那时候李啸还是学生,两个人口袋里都没有钱。所谓逛街,其实就是在各个商店里看来看去。丽丽总会盯着挂在玻璃橱窗里的漂亮衣服看个不停,对一件件精美昂贵的首饰发出惊叹。又一次,她穿了一套成人装,装作要买高跟鞋,在鞋店里试了好几双鞋,最后带着大人才有的遗憾口气说“这些鞋子不适合我”。
女人天生就对漂亮衣服和化妆品没有抵抗力。
李啸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可惜太晚了。
那天离开“德源饭庄”,李啸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需要找个地方舔着伤口。他不想回家,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地方就是网吧……通宵达旦的玩,身上的黄金套装让他产生了在现实世界永远不可能获得的满足感。哪怕不吃饭不睡觉,我只想活在专属于我的世界里。
他是今天早上被网吧老板撵了出来。在那里呆了好几天,口袋里的钱全部花光。老板是熟人,也厚道,免了李啸一天的上机费用。可是看着他毫无所动仍然坐在那里继续赊账,老板只能走过去强行关机,拔掉电源。
开店做生意可不是为了做善事。我也要养家糊口。
这句话问到了廖秋的死穴上,他被难住了,电话那端过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这件事情有些麻烦,如果处理不好,会引起社会动荡。”
谢浩然微微摇头:“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廖秋有些紧张:“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你可以在国外随便怎么搞都行,但这是在国内。”
谢浩然轻轻“哼”了一声:“要治病,就得用猛药。”
电话那端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廖秋幽幽地说:“我感觉你越来越像个做事情不讲规矩疯子。”
谢浩然轻笑道:“你说错了。其实我一直很讲规矩,但是讲规矩的人永远都会被不讲规矩的人欺负。吃多了苦头,守法好公民就会变成地痞流氓。”
廖秋懒得跟他多说,也实在找不到共同话语,干脆挂了电话。
……
被谢浩然扶着走进新居的时候,李毅松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这里是宏州市内最好的住宅区。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建筑面积一百六十平米。装修和家具都是现成的,只要带着个人用品随时可以搬进来。
看着光洁如镜的地面瓷砖,李毅松有些迈不开腿。他用力抓紧谢浩然的胳膊,紧张地说:“小然,你……这个,不能这样,这房子我不能要。”
来的路上,谢浩然就把事情说开:李叔叔,我送你一套房子。
李毅松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做梦,一桩接着一桩。
高麦英被抓了,区武装部长直接找到李毅松,从核对血型开始,仔细核查身份。对当年在部队里的经历,以及参加战斗的种种细节,没有漏掉丝毫。最后,区武装部长和辖区办事处主任一起向自己诚恳道歉,一直说着“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这些年的所有老兵补贴一次性下发。拿着银行卡,看着手机短信上那串存款数字,李毅松那天晚上睡得无比踏实。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产生“踏实”的感觉。上一次,还是作战回国,被战友们从卡车上搬下来,在野战医院里,亲耳听到医生说“你回国了,这里是华夏”的时候。
有些事情谢浩然没告诉李毅松。比如老虎在这件事情起到的作用。
药神院在富平省设有分堂。修士与官场上的人联系不多,他们是隐藏在民间的特殊力量。那天在水果批发市场被谢浩然收拾了一顿,老虎回头就约人想要把面子找回来。说起来也巧,被老虎约到的一个人,其父亲恰恰是药神院富平分堂的成员……就这样关系互相牵扯,那人没对在老虎面前泄露谢浩然的身份,只是告诉他:今天打你的那个年轻人,是我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具体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被吓破胆的老虎主动找上门,心悦诚服跪下去磕头认错的时候,谢浩然正好也在考虑着应该怎么解决李毅松的身份问题。既然有药神院的内部成员从中牵线,他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就把事情扔给老虎,让他帮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