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含着泪继续道:“陛下,民妇看到丈夫的时候只见他脸色发黑,七窍流血。很明显就是中毒而死。
当时奴家赶紧去通知婆婆,婆婆大惊之下晕了过去。我掐醒婆婆,与她来到县衙击鼓鸣冤,不曾想这县令恼我家给的二百两银子少了。竟然推三阻四不肯细查,只说是暴毙。
无奈之下,我们回家又凑了一千两银子送了过去。这次县令才决定彻查,仵作验尸之后也确定是中毒身亡。”
“那后来为何又认定你是凶手了呢?”赵桓忍不住问道,他知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白庆生收了一千两银子没道理不给她家审案。
谁知云娘闻言俏脸通红:“那,那白县令得了一千两银子,却又约奴家到县衙私谈,说是案子有了进展。奴家不知有他,便只身前去,谁知那县令将奴家带到后屋欲施不轨。奴家抵死不从,从县衙逃出。谁知第二日在家刚醒来便被衙役捉到了县衙,然后县令说是奴家在酒中下的毒,害死了丈夫。”
赵桓大怒,如此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这些狗官个个的当真是胆大包天:“朕问你,云娘。这狗官白庆生如此胆大妄为,他就不怕死吗、难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便可以为所欲为,无人敢管么?就没有人去知府上告?”
云娘摇了摇头:“自来官官相护,百姓打官司哪有那么容易。再者其实奴家在洞房花烛夜之时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丈夫,却不知被门外偷听的罗小虎听见了。他这才以此为要挟,而县令得知此事更是知奴家是个钦犯,所以他们才胆大妄为。那罗小虎伙同县令抢了我们家的酒楼,将婆婆赶到大街上乞讨。他们正是料定了我状告无门,这才肆意妄为。”
赵桓这才明白,云娘本身就是个钦犯,罗小虎若是侵吞她家的财产,将她下狱。她就算想伸冤也无从伸起。
“那你既知自己是个钦犯,为何还敢拦轿申冤?”赵桓问道。
云娘再次跪下:“这多亏了县衙的师爷范渣,他对奴家言道,当今天子圣明。你若将真实身份如数告知,哪怕你是钦犯,陛下也会宽恕。所以他将奴家悄悄放走,奴家这才大着胆子来到官道上等候陛下。”
赵桓大喜:“这个师爷倒是很了解朕啊,等到了凤仙县,朕倒要会会这个师爷。”
此人竟然是个钦犯,而且她竟坦诚相认了。令狐云龙一闪身,便钻进了轿内,身手之敏捷,当真匪夷所思。
“陛下!”令狐云龙慌忙抽出长剑护在身侧,待得看清下首跪着少妇并未有什么动作的时候愣了一下。
云娘跪在下面一动未动,赵桓一摆手:“激动什么,下去!”
令狐云龙不敢询问,一抱拳躬身退到轿外,从马车上一个鹞子翻身,飞到了自己的坐骑上,引来侍卫们的阵阵喝彩。
赵桓却知另有隐情:“说吧,你说你是个钦犯,到底怎么一回事?”
云娘沉声道:“家父乃是礼部侍郎云天元。”
赵桓大吃一惊:“你是云天元的女儿?”
云天元,徽宗时期礼部侍郎。也是第一个跳出来弹劾童贯蔡京的,他不但上书弹劾童贯蔡京等奸臣,更是直言不讳的将徽宗骂的是狗血淋头,人称疯子侍郎。
他骂赵佶昏庸无道,堪比纣王。劳民伤财运送花石纲,招致江南民不聊生。此人似乎是豁出性命不要了,到最后竟然连太祖太宗都骂上了。
他骂赵匡胤小人夺了柴家过儿寡母的权,骂太宗赵光义烛影斧声谋权篡位杀害兄长而夺位。此事曾在朝野中引起极大震动,赵佶大怒,下令将其抄家满门。
不过此人倒也有真知灼见,他预见将来大金必会打进京城。这一切都是昏君赵佶自作孽,赵桓一直以为云家已被满门,不曾想竟然留有一女。
虽说云天元说的基本都没有错,然他大肆攻击太祖太宗。是以赵桓登基后并未给云家平反。
云娘目光坚定:“民女死不足惜,然罗家一案实属冤枉。陛下可以杀了民妇,但请陛下将罗家冤案重新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