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说道:“他也开始耍心思了。”
王灵官不解其意,说道:“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有什么长进?”
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相视一笑,都不言语。两人都知道,孙悟空装天只是幌子,更重要的是,他想以此试探天庭,平顶山上的妖魔跟天庭势力有没有瓜葛,如果有,平顶山的妖魔到底是哪里来的?
太上老君问道:“陛下,你准备公开向灵山宣战了吗?”
玉皇大帝呵呵笑了,说道:“天尊是担心天庭斗不过灵山,还是担心妖魔身份暴露啊?”
玉皇大帝的一句话又戳中了太上老君的心思。
此时,玉皇大帝可以有三个选择。一是佯装不知,平顶山跟天庭毫无瓜葛;二是揭示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真面目,然后根据如来佛祖的反应见机行事,要战就战;三是,虽然揭示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真面目,但是却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太上老君一人头上,如来佛祖要怪罪就怪太上老君好了,如来佛祖要兴兵就打太上老君好了,玉皇大帝乐得坐山观虎斗。
太上老君最担心的就是玉皇大帝很可能选择第三条道路,却听玉皇大帝说道:“王灵官,你把文武百官全都叫来,有要事商议。”
王灵官立即领命而出,只一炷香的功夫,各路神祗就全到齐了,玉皇大帝说了孙悟空的要求,问道:“各位爱卿,可有装天之法呀?”
听到这里,太上老君才放心了,原来玉皇大帝选择了第一条道路。
众位神祗都是面面相觑,装天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天怎么能装得下呢?
哪吒三太子闪身上前,奏道:“万岁,天也装得。”
玉皇大帝说道:“快说说怎么装?”
哪吒说道:“自混沌初分,以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天是一团清气而扶托瑶天宫阙,以理论之,其实难装;但只孙行者保唐僧西去取经,诚所谓泰山之福缘,海深之善庆,今日当助他成功。”
玉皇大帝说道:“取个经,屁大点的事,就成泰山之福缘、海深之善庆了?你李家父子果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哪吒一听,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赶紧说道:“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托塔天王李靖也连忙上前,奏道:“请陛下恕小儿口不择言之罪。”
玉皇大帝嘿嘿地笑了,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朕跟你们开个玩笑,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众神祗都会心地笑了,李靖、哪吒却是满脸虚汗,不知如何应对。
玉皇大帝又问道:“三坛海会大神,你到底有何计策装天啊?”
哪吒说道:“请降旨意,往北天门问真武大帝借皂雕旗在南天门上一展,把那日月星辰闭了。对面不见人,捉白不见黑,哄骗小妖精,只说装了天,以助行者成功。”
玉皇大帝说道:“依卿所奏。”
于是,哪吒三太子奉旨前往北天门,拜见真武大帝备言前事,这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荡魔天尊、无量祖师,上统伏三界群魔诸妖邪,下摄酆都幽冥鬼魅,令三界逆魔邪首不敢残害生灵,他身长百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身边侍立着龟蛇二将,及记录三界功过善恶的金童玉女,手中的皂雕旗可朦胧乾坤,遮天蔽日,诸邪避退,万法不侵。
听闻玉帝旨意,真武大帝立即将皂雕旗交与哪吒,嘱咐道:“小心保管。”
哪吒接旗在手,说道:“定当完璧归赵。”
哪吒走后,龟将军问道:“师尊,孙悟空装天,何等儿戏之事!玉皇大帝竟然也信?”
蛇将军说道:“定是张百忍没来由地消遣老师。”
真武大帝说道:“小心口舌之灾。”
哪吒捧着皂雕旗急急赶到南天门,日游神见了,赶忙降到孙悟空耳边说道:“哪吒太子来助功了。”
孙悟空仰面观之,只见祥云缭绕,果是有神,便回头对精细鬼和伶俐虫说道:“我开始装天啦。”
精细鬼看了看天上翻滚的云彩,说道:“要装就装,拉绵花屎干嘛?”
伶俐虫说道:“哥哥呀,我怎么觉得是棉花糖?”
孙悟空说道:“你们懂什么?我方才运神念咒,把云召来了。”说完,将一个硕大的葫芦儿抛将上去。这葫芦乃是一根毫毛变的,能有多重?被那山顶上的风一吹,飘飘荡荡。
南天门上,哪吒太子把皂旗拨喇喇展开,刹那间,把日月星辰都给遮闭了,真是乾坤墨染就,宇宙靛装成。
精细鬼大惊失色道:“才说话时,只好向午,却怎么就黄昏了?”
伶俐虫也很惊恐,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说道:“天既然已经装了,当然就到黄昏啦。”
精细鬼说道:“可是以前到了晚上,也是有天光的啊。”
孙悟空说道:“日月星辰都装在里面,外面当然就一点光都没有啦!怎么会不黑?”
伶俐虫问道:“师父,你在哪里说话哩?”
孙悟空说道:“我在你面前不是?”
伶俐虫伸手摸着道:“只听见说话,却看不见面目。师父,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孙悟空哄他,说道:“不要动脚,此间乃是渤海岸上,若塌了脚,落下去啊,七八日还不得到底哩!”
伶俐虫大惊道:“罢!罢!罢!放了天罢。我们晓得是这样装了。若弄一会子,落下海,回不了家了。”
孙悟空便念动咒语,惊动了哪咤太子,把旗卷起,天立即就亮了,依然是蓝天白云,依然是阳光普照。伶俐虫说道:“妙啊!妙啊!这样好宝贝,若不换,真就不是养家的儿子了!”
孙悟空早就回来了,嘻嘻笑道:“你们肯换了吗?”
精细鬼说道:“换,换,当然换。”
精细鬼交了紫金葫芦,伶俐虫拿出玉净瓶,一齐儿递给孙悟空,孙悟空却将猴毛变的假葫芦递与精细鬼。接着,孙悟空又从脐下拔出一根毫毛,吹了口仙气,变作一个铜钱,递给伶俐虫,说道:“小童,你拿这个钱去买张纸来。”
伶俐虫问道:“买纸干什么?”
孙悟空说道:“我跟你们写个合同文书,你将这两件装人的宝贝换了我一件装天的宝贝,恐人心不平,以后日久年深,有甚反悔不便,所以写个凭证各执为照。”
精细鬼说道:“买纸?拜托,我们是妖怪啊,我们何曾买过东西?我们都是抢的。”
孙悟空说道:“好吧,那你们去抢张纸来。”
伶俐虫说道:“到哪儿抢啊?我们从来不打劫纸的。”
精细鬼说道:“写什么文书嘛!我们跟你赌个咒吧。”
孙悟空问道:“怎么样赌?”
精细鬼说道:“我两件装人之宝,贴换你一件装天之宝,若有反悔,一年四季遭瘟。”
孙悟空笑道:“我是决不反悔,如有反悔,也跟你一样四季遭瘟。”说罢,将身一纵,把尾巴翘了一翘,跳到南天门前,上前唱喏道:“老兄弟,多谢你啦。”
所谓不打不相识,五百年前几场恶战,孙悟空和哪吒早已惺惺相惜。
哪吒说道:“孙大圣何必客气。”
孙悟空凑近了哪吒问道:“皂雕旗这主意是谁出的?”
“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