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稷心怀大畅,看向范睢的时候也突然觉得这位最近颇为碍眼的相邦开始变得可爱了起来:“范君此次亦是居功至伟,等到功成之日,寡人自会论功行赏!”
范睢一听这话心中大喜过望,有了秦王稷这句话,范睢觉得自己屁股底下一直以来摇摇欲坠的这个相邦职位,基本上可以说就是保住了。
激动的范睢立刻就站了起来,对着秦王稷再次行礼,声音也变得高昂了起来:“请大王放心,臣这就去见楚王元,争取在今天就达成和谈!”
“非常好。”秦王稷笑道:“王龁如今应该也已经修整完毕开始回师北上,只需要再过十天时间应当便能够赶到安邑。一旦能够解除安邑之危,便是大秦雄师开始反攻的时刻!”
秦王稷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得非常的坚定。
作为一名自从登基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沐浴在胜利荣光之下的君王来说,被动防守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秦王稷的第一选择。
要知道当年在伊阙之战的时候,即便秦军面对的是几乎两倍的韩魏联军,秦王稷也同样支持了白起主动出击的决定。
而且等到王龁和安邑城之中的郑安平所部会师之后,整个秦军的数量就会达到至少三十五万人,甚至都已经可以占据优势了。
范睢不失时机的提醒了秦王稷一下:“大王。一旦收到宛城之败的消息,那么三晋一定也会朝河东郡增兵。”
“无妨。”秦王稷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对着范睢说道:“就算三晋联军出兵再多又有何用?寡人对王龁有信心,他一定能够击败廉颇!”
范睢看到秦王稷说话说得如此的坚定,当下也不再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就在范睢准备告退去面见楚王元的时候,突然外面又传来了一声禀报。
“齐国密报!”
秦王稷满面笑容的挥了挥手,对着外面说道:“还不快快呈上来。”
同时秦王稷还不忘对着范睢说道:“范君先不要离开,等到和寡人看完这封齐国密报之后再做定夺。”
范睢应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秦王稷拆开这封齐国的密报阅读,心中却在猜想着密报之中的内容。
难道说齐国人又回心转意,愿意和秦国一起反击赵国了?
“砰!”的一声,秦王稷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范睢说话。
当秦王稷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一张老脸上已经满是完全掩饰不住的怒容。
“齐王建背叛了寡人,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完全从彭城撤军了!”
洛邑,秦国大营。
秦王稷坐在大厅之中,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算愉快。
这种愉快对于如今的秦王稷来说,其实是比较少见的一种情绪。
秦王稷之所以这样愉快,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前几天的那一次不欢而散之后,赵丹似乎已经着恼了,这几天来赵国的使团都没有出席谈判。
既然赵国这个话事人不在,那么自然的,这几天的谈判也根本没有进行。
毫无疑问,这种情况对于秦王稷来说简直太好了,完美的符合秦王稷想要拖延时间的要求。
毕竟以秦王稷这样的年纪,要让他去那座大殿之中无所事事的坐上一天,其实是一件从身体和精神都受到双重折磨的事情。
像战国时代的这种正坐,其实是很反人类的,很累人的。
既然能够舒舒服服的在大厅之中吃着大鼎唱着歌,那么又有谁想要去那座高台之上受罪呢。
不过秦王稷的相邦范睢看上去就没有秦王稷这么乐观了,范睢如今就坐在秦王稷的面前,有些忧心忡忡的对着秦王稷说道:“大王,那赵王丹素来阴沉多智诡计多端,这几天的表现如此的反常,恐怕是会有什么诡计。”
如果赵丹知道自己在素来就是以诡计多端著称的范睢口中之评语竟然也是诡计多端这四个字的话,不知道赵丹是不是应该会直接笑出声来?
秦王稷显然并没有这么担心,挥挥手对着范睢说道:“范君多虑了,在国人看来,那赵丹小儿根本就是已经黔驴技穷,想要等待着战场之上的战果来对寡人施压罢了。”
范睢听到秦王稷这么一说,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对着秦王稷提醒道:“如果确实如大王所言,那么赵王丹所选择的攻击方向应当便是安邑。”
秦王稷点头对着范睢的判断表示认同:“是的,寡人也认为那赵丹小儿的主攻方向应当是安邑,不过寡人在安邑亦有二十万兵马,想来固守一到两个月应当不成问题”
对于秦王稷这个判断,范睢也表示了赞同。
自从秦国夺得安邑之后,已经经营了这座城市超过三十年的时间,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将这座城市经营成为河东郡之中最大、也是最难攻克的一座雄城。
而宛城的情况则完全和安邑不同,宛城在两年之前的长平之战时就已经被楚军攻击和摧毁过一次,短短一年多时间虽然能够让楚国对宛城做一些修复,但是却远远不足以抵挡秦国精锐的疯狂进攻。
所以秦王稷觉得王龁夺下宛城应当是一件并没有太大悬念的事情。
此时此刻,秦王稷心中所最盼望得到的,正是来自宛城方面的捷报。
宛城一旦取胜,楚国必定会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