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森吓得一个激灵,“龙少你……你晃悠什么呢!吓死本少爷了!”
龙枭环臂,“昨晚……你俩?”
顾延森回望客房,义正言辞,“什么你俩我俩,你别乱八卦,我可是正经八百的直男!”
龙枭也不跟他争辩,但心情很愉悦,脸上春风得意,“困吗?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神的好消息?”
顾延森撇嘴,扭头去倒水,倒完水发现龙枭还在,“靠,摆pose上瘾了?我知道你帅,赶紧回去睡觉去。”
“梁玉坤被捕了。”
“噗!!”
大厅的长绒波斯地毯就这么被顾延森糟蹋了。
龙枭蹙蹙眉,“醒了?”
顾延森还没能回过神,“这么突然?就被抓了?他好歹也是……那个啥,怎么就落网了?”
“警察不是吃白饭的,肯定计划了很久,一举出击,抓了活的。”
顾延森抹掉嘴巴的水,“是……梁玉坤祸国殃民这么多年,是该就地正法了。”
龙枭看他的确醒了,“没别的事了。哦,你脚下这块地毯,回头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换上。”
顾延森愣愣低头,他正光着脚踩在洁白的地毯上,上面有一层水,濡湿了绒毛……
“喂……你不至于吧!”
可是,二楼已经没人了。
顾延森郁闷的挠头,旋即傻笑,“大爷的!梁玉坤你个孙子!”
澳门,医院。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抢救室的门还是紧闭的,期间有医生出来,郑秀雅跑过去追问,对方都闭口不答。
他们的沉默和回避更让郑秀雅心神不安,她战兢、后怕,脑袋里一遍遍回放当时的瞬间,如果周展没有扑过去,如果那枚子弹打在她身上,如果……
郑秀雅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觉了,黑色的眼窝凹陷,眼睑一层阴影。
唐靳言大步踏入走廊,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到郑秀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一排椅子只有她自己,两个刑警木桩似的守在门外。
这一幕,如针刺皮肤,如鱼刺鲠在喉,唐靳言轻轻的靠近她身边,看到她脸上身上的血迹,心霎时抽痛。
手臂自后面环住她的肩膀,把浑身紧绷的女孩揽入怀里,“秀雅,我来了。”
郑秀雅恍然抬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身上的温度是真实的,熟悉的味道是真实的,是他!
“唐大叔……”郑秀雅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滴在他衣服上,“唐大叔!”
叫了一声,郑秀雅趴在他怀里呜呜痛苦,纤瘦的身子抖的不成样子,“我好怕……我好怕……”
唐靳言紧紧搂着她,“不怕,我在这里陪你,不要怕,没事了。”
郑秀雅搂着他的脖子,眼泪鼻子和脸上的血迹全都抹到他西装上,哭的声嘶力竭,“周展救了我,可是他却……要死了。”
唐靳言顺顺她乱糟糟的头发,“吉人天相,他救了你,会有好运。”
“可是……我看到他断气了。”
“只要还在抢救,就有生存的希望,医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没放弃,说明周展有治愈的可能。我是医生,不信我?”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郑秀雅勉强点点头,“嗯……我信你。”
过了一会儿,唐靳言觉得奇怪了,“周展的父母呢?怎么家属一个没来?”
郑秀雅吸了吸鼻子,“周展老家不再京都,而且,澳门又不是内陆,没有通行证怎么来?”
这……倒是。
啪嗒。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好似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抢救总算结束。
郑秀雅触电般站起来,“周展——”
抢救室的门打开,率先走出了主刀医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抗战,医生也很疲惫,他摘下口罩,脸上的血色有些虚,“你是家属?”
郑秀雅忙不迭点头,“我是!他怎么样了?”
医生宽慰的点头微微笑,?“命保住了。”
“保住了……好……太好了……太好了……”
郑秀雅拽紧唐靳言的领子,一时喜极而泣,但笑声只维持一秒钟,她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软倒在了唐靳言怀里。
澳门,医院。
“老大,澳门警方已经协助武警和我们的人把梁玉坤一拨人压上飞机了,早上就能到京都。”
可是,呆呆的坐在抢救室门外的郑秀雅,没有任何回应。
她手上、身上、脸上还有斑斑血迹,她的、周展的、敌人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将她的脸涂成了斑驳的调色板,两只眼睛嵌在其中,黯然无神。
她目光凝视抢救室亮着的牌子,封缄双唇,一点生气都没有。
一身警服的刑警又低声道,“老大,周展命硬,也许就挺过去了呢……你先别难过。”
耿直的刑警嘴巴都笨,不怎么会说话,更不太会安慰女人,搜肠刮肚也就这么几句,说的句句都不到郑秀雅心上。
“你先走吧,我等着他出来。”
郑秀雅声音残破如棉絮,声带有撕裂的痛感,痛的整个嗓子都在发胀。
周展要这么死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男人点点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离开了走廊,旁边两个刑警一直安静的等着结果,两人站岗似的纹丝不动。
郑秀雅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手指缝濡湿了手心,手心湿哒哒一片,淹没了复杂的纹路。
华夏医院。
唐靳言夜班交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脖子,换下了白大褂,准备回家。
手机屏幕是黑的,没有母亲的电话和短信,也没有郑秀雅的。
算算时间,郑秀雅执行任务是不是快结束了?
但蹲点抓犯人也说不准,有时候得等好几天才能钓到鱼。
怕耽误郑秀雅的工作,唐靳言没主动联系她,想着等她完成任务会给他打来。
正想着,唐靳言放进口袋的电话却响了。
只是并非自己认识的号码,唐靳言按下电梯下楼,“你好。”
“唐医生,你好,我是陈钊,秀雅的队长。”
唐靳言精神一震,“你好陈队长,请问有事吗?”
陈钊在办公室踱步,已经来回走了十几趟,“是这样的唐医生,秀雅在澳门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犯罪分子已经被缉捕,整个行动都很成功。”
唐靳言有些纳闷,“她呢?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
不会是出事了吧?
唐靳言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有些不敢往下听。
“哦,秀雅啊,她还在澳门,她没事儿,没受伤,人好好的。”陈钊笑的有些勉强。
熟知心理学的唐靳言从他的呼吸频率和语气变化,感觉到了其中的玄妙,“陈队长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这个……秀雅没事,但是我们的一个同志替她挡了一颗子弹,快不行了,秀雅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守在抢救室门外,我担心……
担心我们的同志万一抢救失败,秀雅扛不住打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买最近的航班飞澳门。”
电梯到了,唐靳言脚步如飞的上了车,扣上安全带。
陈钊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一点,“唐医生,秀雅她……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待她。
“我知道。”
挂了电话,唐靳言订购最早的航班,但最早一个航班也要也早上七点,飞行时间最快四个小时,等他到澳门……
唐靳言预定好机票,飞车回家拿证件。
早上六点钟,洛寒被电话吵醒了,撑开眼睛,确定是唐靳言的电话之后,洛寒很惊讶,他一般不会这么缺德扰人清梦的。
“靳言,怎么了?”洛寒压低声音,不想打扰熟睡中的龙枭。
唐靳言人已经抵达了机场,“洛寒,我今天一会儿飞澳门,医院那边你帮我盯着,42床和43床的患者昨晚上换了药,具体情况管床医生会跟你说。
另外,原定今天下午的手术,你帮我顶一下,你下午有手术吗?”
洛寒临时回想自己的手术排班表,“没有,我替你,不过你去澳门什么事?”
澳门?
龙枭蹙了蹙眉头,唐靳言去澳门,那么……
想到一些事,龙枭清醒了。
唐靳言含糊其辞,“暂时不方便说太多,等我回来再解释吧,我先过案件,病人的情况我短信给你。”
如此,便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