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特照照她的眼睑，看看她的舌苔，“龙夫人，你真的不记得我？”
袁淑芬摇头，“不记得。”
霍特扶正近视眼镜，“看来她颅内的肿瘤已经压迫了记忆中枢，只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病情发展不会这么快。”
龙枭上前一步，“那就尽快开始化疗吧，看看能不能把病情控制住。”
袁淑芬扶着椅子站起来，从套间走到客厅，她靠着门，不轻不重的淡笑，一句中文插入他们全英对话。
“枭儿，洛寒，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
“！！”
什么情况？！
龙枭支开医生，携洛寒站在大厅，三个字，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袁淑芬环臂，淡笑，洞察了一切的眼睛幽深敏锐，“怎么？看到我没有失忆，很震惊？”
龙枭眼角抽搐，迈开大步要扶她，被后者推开了。
“如果我不用这个办法，你们是不是打算到我死都隐瞒我实情？告诉我贫血需要治疗，跟我说警局需要假证明，真当我是傻子吗？”
袁淑芬冷笑，笑意凝聚在脸上，有些冰，“怎么不说话了？”
龙枭抚几下她的手臂，缓解她的愤怒，“妈，我们是为你好，而且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吓唬自己。”
袁淑芬挣开儿子的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要当我是孩子。”
洛寒绞绞手指，“妈……对不起。”
袁淑芬主动走过去，拉着洛寒的手笑道，“对不起什么？没有给我一个三岁的孙子？”
“啊？”
“我已经了解过了，我得的原发脑癌，脑子里长了个肿瘤，癌细胞已经扩散，只能化疗了，是不是？”
龙枭和洛寒对视，无言。
袁淑芬拉着龙枭的手，叠在她和洛寒的手中间，“这是咱们三个人的战争，我是主力军，你们怎么能不让我知道？如果我突然去了，遗言都来不及留下，那才是最大的遗憾。”
洛寒更是羞愧难当，“妈，原来你都知道了。”
“嗯，昨天你在这里陪我吃饭，表现的太反常了，我晚上去查了我的诊断书，都知道了。”
龙枭的不羁、霸道、谋算、腹黑，顿时全都失效，“刚才的失忆，妈演的是不是太逼真了？”
袁淑芬微微一叹，“不逼真，我怎么告诉你们一些事，一些人？”
说到这里，袁淑芬把珍藏的照片拿出来，上面是他和慕绍恩，年轻时代的两人，“枭儿，他就是绍恩，慕绍恩，你的亲生父亲，这是唯一留下的照片，当时他还很年轻。”
“我知道。”龙枭回答的很平静。
“我也知道。”跟着老公的节奏，洛寒更平淡。
这下轮到袁淑芬惊讶了，“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谁？”
龙枭挑眉，“宋伯伯给我看过，我给洛洛看过。”
“你们……你们比我更狡猾！气死我了你们！都瞒着我！都骗我！”
你是谁？
她竟然不知道她是谁？！
难道是肿瘤突然恶化，不会已经压迫到神经了吧！昨天还好好的，一夜时间风云变幻，世界都要颠倒了吗？
苍天！
袁淑芬的唐突问询，让龙枭和洛寒同时惊诧的凝视了彼此，两人眼神交错，呼吸都要暂停了！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突然！不会吧！不会吧！
龙枭安抚袁淑芬，曲着一条腿蹲下，跟哄孩子似的揉揉她的手指，温柔的笑道，“妈，她是我的老婆，你的儿媳妇，她叫洛寒，你叫她洛洛就好了。”
还好来之前他的老婆已经告诉了他最坏的情况之一，不然龙枭肯定抓瞎，有一个医生老婆，很好。
袁淑芬迷茫的看洛寒，把她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然后笑了，招手道，“你过来，你快点过来让我看看。”
洛寒嘴巴抽筋，老年痴呆了，居然记得她的儿子，却偏偏一点也想不起她吗？还能这么选择？
“妈，您想起来了吗？我是洛寒，昨天我还在这里陪你喝汤呢，想起来了吗？”心都要碎了，明明昨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她，怎么就能忘记呢？！
袁淑芬仔仔细细的看洛寒，又摸了摸她她的长发，“你是我儿子的老婆，是我的儿媳妇？”
洛寒颔首，和龙枭一起蹲下，两人哄一个孩子。
袁淑芬忽然拉着洛寒的手，如获至宝般赞叹，“你真的是枭儿的老婆？你什么工作？做什么的？你是不是女艺人，唱歌的？跳舞的？拍电影的？”
啊？
只听说过老年痴呆，正面接触还真是……真是可怕！
洛寒干笑，“我……”
龙枭手掌覆盖洛寒的手背，制止她，主动问道，“妈怎么这么说？”
袁淑芬一副很懂的样子，那架势就是，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
“你不就是喜欢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吗？洛寒长得这么漂亮，不是演员是什么？出道没多长时间吧？”
龙枭想笑，笑不出来，“她不是女明星，她是医生，外科医生。”
袁淑芬直摇头，“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是医生呢？她长的这样子，就是个女明星啊！”
洛寒哭笑不得，“妈，我不是女明星，我是个医生，昨天我穿着白大褂来的，你想想，你昨晚吃了什么？”
袁淑芬认真的回想，很吃力的样子，可是想了好一会儿，依然困惑的摇了头，“我想不起来了，昨晚上我跟你一起吃的饭？你没有骗过？”
洛寒想起来了，昨天她和袁淑芬吃饭的时候还拍了一张照片，索性拿出手机，“妈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你，是不是我？”
洛寒怕袁淑芬真的离开，到时候连个回忆都没有，昨天破天荒的提议自拍一下，没想到啊！
“哎呀，还真是呢，这上面的人是我，嗯……是你，你真的是我的儿媳妇！”袁淑芬茅塞顿开，拉住洛寒的手让她挨着自己的坐。
龙枭眉头松了松，“想起来了？”
袁淑芬摇头，“没有，不过我相信她。”
龙枭去倒水，袁淑芬则亲昵的拖着洛寒的手嘘寒问暖，“你多大了？在哪个医院上班啊？”
洛寒一一回答。
“这样啊，你和我儿子结婚多少年了？是不是刚结婚的？枭儿不肯结婚，事业心太重了，还说三十岁之前不婚呢！”
洛寒偷看龙枭，眼神问，真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