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许多人都是热血男儿,却偏偏为这么一个没有血性的阉宦挟制,碍于全家老小都要仰仗这份俸禄活命,是以敢怒而不敢言。
鱼恩义自以为目的达到,冷笑道:“本官今天召集你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固人心、保存我们神策军的实力。你们莫要笑我鼠目寸光,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生逢乱世,手里若是没有点兵马,谁能安然活命,还怎么保护皇上?”
他指了指刚才挨了他一巴掌的那名副将,“此人违我军令,拖下去斩了!”
那名副将一听,慌忙跪倒在地,哭求道:“统领饶命!”
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死了,家里的妻儿老母恐怕都要喝西北风去,在这乱世里活不过几天。
鱼恩义不为所动,他此番这样做,正是要在众将面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于是手一挥,“现在就杀,省得聒噪!”
两名神策军兵士从门外冲了进来,拽着跪在地下哭泣磕头的副将便往外拖。
其余众将见状纷纷下跪求情,鱼恩义丝毫不为所动,命小太监上前挨个扇巴掌,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正在此时,一阵旋风从大营外面刮来,激得众人发髻纷散。
刘驽一马当先,骑着马径直冲进门来。鱼恩义还未缓过神来,便被他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只见鱼恩义的脑袋如陀螺般在脖颈上旋了七八圈,等停下来时整个人已是气绝身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众将见状大惊,一时间鸦雀无声,尽数林立在地。
那两名认了鱼恩义作义父的副统领都是精明人,率先反应过来,他们明白面前这披发煞神是敌非友,于是夺门便逃。
刘驽冷冷一笑,双手箕张,掌心真气轰鸣。
那两名副统领还未逃出几步,便不由自主地被劲风裹挟着倒飞回来,口中发出惨呼:“啊!”“啊!”
刘驽双掌齐下,将两人拍作烂泥,惨呼声嘎然而止。
这一切说来长,其实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兔起鹘落之快,令在场的神策军诸将不知所措。那名原先负责伺候鱼恩义的歌妓痴呆了片刻后,惊得啊地叫出声来,拔腿往影壁后方惊慌逃去。
春明门,位于外城东侧,乃是长安城的主门之一。近日来,此门正面承受了黄巢、王仙芝大军的多次攻打,城墙早已破损不堪。
刘驽站在春明门的城墙下,眺望向城外,只见护城河畔皆是义军扎下的营地,密密麻麻地向远方延伸过去,好似汪洋大海一般。
根据狄辛提供的线报,城外的义军足有一百二十余万,战马十二万三千匹。
想对付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最起码需要十万人马,不可再少。
刘驽转脸向跟在身后的颜烈问道:“城里能动用的兵马总共有多少?”
“我们目前共有士卒五万四千人,战马六千二百匹。”颜烈连忙答道。
刘驽听后皱了皱眉头,“神策军也属于禁军,他们有多少人马?”
颜烈答道:“神策军大抵有士卒三万,战马两千余匹。如今掌管神策军的人是大内太监鱼恩义,此人素来嚣张跋扈,连夔王在世时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只怕刘大人调不动他。”
刘驽冷笑一声,“如今连皇上都不敢露面,一个太监再跋扈又能如何。你就带着人马跟我去神策军大营。”
颜烈听后一愣,“带兵进宫吗,这可是死罪,还请刘大人三思。”
刘驽长叹了一口气,道:“权宦祸国,我们必须为君上分忧,拔除这等奸贼。眼下军情紧急,来不及用一般的温柔法子了。”
他看了眼颜烈,“将来若有罪责,全都由我承担。颜将军不必多虑,我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朝廷。”
颜烈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愣了好久后一跺脚,随即跑下城去点将。
未几,刘驽和颜烈带着几十名亲兵向神策军的方向驰骋而去,蹄声轰响如雷。
……
神策军大营内。
鱼恩义身穿紫色的袍服,躺在一名歌妓的怀里,不停地揉捏着这名女子温润的细手。歌妓被他摸得痒个不停,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两名神策军副统领恭敬站在一旁,其中一人手持铜盆和毛巾,另一人端着个盛有各式精致糕点的漆盘,不时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糕点送到鱼恩义的嘴边,“义父,慢点吃,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