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元同样想法的人,还有禁军统领颜烈。颜烈本想站出来斥责柳三省胡闹,见刘驽推辞不肯接受秦王封号,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席间,柳三省几次三番劝谏不成,于是神情大急,不停地在地上磕头。那些跟着他跪在主座前的群臣开始嚎啕大哭,个个都想上前死谏吗,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秦王不肯即位,社稷危矣!”
“还请秦王体谅苍生!”
“大唐可以没有我们,但不可以没有秦王!”
“秦王三思啊!”
副卿董能看着这些哭得感天动地的群臣,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凑到刘老学究面前,悄声道:“老太爷,要么就让大人做了这个秦王吧?”
“你糊涂!”刘老学究狠狠地瞪了董能一眼,“古往今来,所有想当开国功臣的臣子都是这么干的。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哭得越厉害,将来官位越高!”
“您是说,他们想改朝换代?”董能吓得把手放进了嘴里。
刘老学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老太爷,我要不要哭?”董能认真地征求意见。
“滚,敢哭揍你!”刘老学究直想掐死这个混小子。
席间,那些大臣依旧在哭哭啼啼地劝进,有人甚至用头去磕桌角,场面热闹非常。
此时,一名不起眼的官员从席间离开,悄然走出了大理寺大门,上街后转身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
酒楼总共四层,顶层靠近街边的窗户处,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独自坐在桌前,只点了两个小菜和一杯茶水,并未动筷。
女子不时调整脸上面纱的位置,好让人无法看见她那绝世的容颜。
谢暮烟静静地望向窗外,从她的位置可以将对面大理寺院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那名从大理寺出来的官员蹬蹬蹬小跑上了楼,凑到谢暮烟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谢暮烟轻轻叹了口气,“柳三省私心有些重,做得太过了,不能让他胡闹下去。”
她轻声向前来报信的官员嘱咐了几句,官员听后连忙转身跑下了楼。
翌日,刘驽在大理寺摆开宴席,一众主战大臣和将领前来赴宴。阵势之浩大,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这是刘驽刻意所为,正所谓“欲成其事,必先造势”!
前来赴宴的人极多,与这些人同来的仆人家丁将大理寺外的官道塞得熙熙攘攘。
刘驽见来客太多,索性命董能在院中摆席,桌案挤满了前后院子里的场地。
大槐树下单独放着一张小案,是大理寺卿主座所在之地。
巳时刚到,众人均已落座。
这些人中不乏朝中正一品、正二品的大员,他们之所以聚集在此地,乃是因为面前这个年轻的大理寺卿给了他们的希望。
刘驽从主座上站起,朝众人拱手,“今日诸君赏脸,刘某心中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起身,“参见刘大人!”
刘驽请众人坐下,没有再说甚么官场套话。
他请众人自行开吃,同时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开始向众人分析时下局势。
户部尚书裴元是个白白的胖子,出身山东大族裴氏。他与兵部尚书柳三省正好邻座,两人于是凑到一起细声耳语。
“柳尚书,你觉得这个刘大人如何?”裴元悄悄问道。
柳三省摸了摸胡须,“我本是给已故谢相面子,这才与刘大人结交。本以为他不过是懵懂少年,交往深了才知道,真乃一代人杰!”
裴元连连点头,“我与你看法大致相同,这位刘大人不喜夸张造作,做事颇为朴实。你听他说话虽然言语平淡,但是句句都能切中要害。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可仅仅如此,并不能保证刘大人会带领我们击退城外贼军啊,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呢!”柳三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元。
裴元似有所悟,“我家中颇有资财,若是刘大人需要兵饷,我可以变卖田地房屋,全都献给朝廷!”
柳三省连连摇头,“你那点家产不够看,算不上天时地利人和。”
裴元有些迷糊,“那……?”
柳三省低声道:“我们应该给刘大人一个名份,让他出师有名,可令群臣拜服、外贼生惧。”
裴元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想让他当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