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池钰极为积极地招呼陆鹭，将她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利落地系上黑白条围裙，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陆鹭心里一软，往后轻轻靠在沙发上，手上被递来一块软绒的玩偶熊，入手的柔软，将冰冷的十指陷进去。“给你抱着，暖和。”

那边池钰在一旁的厨房忙来忙去，嘴上却不停，生怕她一个人无聊。

“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怎么这么会做菜？”她听到他手起刀落的切菜声，不由好奇。

池钰手上没停，边切菜，边回她：“吃不惯国外的西餐，就到中餐厅去打工学艺，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很热情，教了我很多菜式。”

陆鹭有些动容，似乎能想象到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国外的生活，要和他那个病作斗争，还要自己学习做菜。他那时只是个才十六岁的瘦弱少年，却被她逼得逃到另一个国家去。

“学习做菜很辛苦吧？”她犹疑着问。

池钰：“没有，大概不到一个月，中餐厅的师父就说我把他家的独门手艺偷学走了，非要我留下来。”

忘了他曾经是个连跳三级的天才

陆鹭嘴角一抽，似乎又想到过去那些被他智商碾压成渣的岁月。

等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的菜被热乎乎地端上桌后，陆鹭察觉到自己面前没有碗。

她眉头微蹙，“我的碗呢？”

池钰拿过一个分了几个小槽的拼盘，每个小槽放置好每道菜，推到她面前，说：“你现在面前是个像学校里面的饭盘一样的东西，左边第一个里面是我先不说，你尝尝看。”

“怎么？弄这么麻烦做什么？”失明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吃的东西一切从简，饭菜混在一起，能饱腹就行。衣服也一样，清一色的黑色，以免造成颜色混乱而出丑。

反正她眼前是一片黑。

池钰有些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尝试着将勺子递在她手上，温声说：“你试试，至少，可以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下一口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嗯？”

陆鹭心里沉了又沉，她还是动了，靠听觉和触觉，缓缓地移动手中的勺子，凭想象舀一勺菜，放到嘴里，咀嚼。

“是木耳炒肉？”她缓缓咀嚼，六年来，第一次用心品味食物的味道，感受舌尖的细微触感，心里有股异样的欣喜感。

“嗯！没错，就是木耳炒肉，我知道你口味偏辣，放了一些红辣椒，怎么样？”池钰欣喜地和她解说，“你再试试左边第二道菜。”

她有些困难地反复舀了两次，舀起来，嗅着浓郁的酱汁味，不由有些期待地将它送入嘴中。

“是糖醋排骨。这很简单。”她说着，将排骨上的肉连着酱汁都吃得干净。

池钰满意地点头，赞道：“没错！以后这样，就算看不见，你也有选择的权利了。”

陆鹭觉得他这样大惊小怪地有些难为情，冷下脸来，说：“行了行了，吃个饭而已，弄那么复杂。你别管我了，赶紧吃饭。”

她这顿饭吃得颇为局促不安，总觉得每个举动都在他闪闪发光的注视下，极为不自在，严词厉色地叫他别再盯着她看了几次，她依旧能感受到那无形的目光。

吃完晚饭，她就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唉？陆鹭，这就走了？”池钰满眼星光地盯着她。

这样的热情她有点吃不消。

“嗯，”她看似冷漠地应了声，“快过年了，公会比较忙。”

说起公会，池钰想起自己那俩马甲，悄声说：“其实，那个除了黄鹂的那个马甲，我还不小心整了个”

“琴尾鱼是吗？”陆鹭点出，她怎还会听不出来？无所谓道，“没事，留着吧。反正你的伪音就算一人演个户口本，也没人发现。”

一人一本户口本

池钰有些尴尬，要不是陆鹭机警，他真的很有可能这么干。他脑中的剧场里不由想出了他在她面前忙前忙后伪装沉一家子的滑稽画面，而她已经识破他所有跳梁小丑般的伪装，优哉游哉地看他演戏

这可不就是这几天的浓缩精华版真实写照嘛！